這也是她能忍那麼久,最後才決定殺禰衡的原因。
她來到丞相府的大堂。
董昭滿臉笑容迎上前道:“都亭侯好大的威風,眾目睽睽之下,持劍殺害名士禰衡,你知不知道,已有士人聚眾往宮門抗議?”
呂綺玲一愣,解釋道:“是他先用言語侮辱我。”
“過程什麼的,都不重要,人們隻會看他們想看的結果。”
董昭打斷她的辯解,神情嚴厲,一如授課的時候,“你給人把柄,這就是你的錯!
我會派人將你送到廷尉詔獄,依法審訊,給你定罪。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沒有。”
呂綺玲不知該怎麼說了,腦袋又亂成一團,她真要被抓進詔獄……
就因為殺一個人。
不對,殺人本來就是要抓起來審的吧。
呂綺玲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又驚訝發現,自己居然和往日瞧不起的人沒什麼不同。
認為憑借家裏的權勢,能夠殺人不用被問罪。
在關鍵時刻,想得也是用家裏的權勢,擺脫法律製裁。
呂綺玲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她決定老老實實說出自己的理由,然後看情況如何。
廷尉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反正她是女兒身,死了就死了。
阿父也不會在意。
她腦袋想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喪氣地跟著甲士離開丞相府,踏上囚車。
由數十名甲士押送往前。
路上有不少人在指指點點,似乎在說些什麼。
她沒有在意。
廷尉詔獄離未央宮不是很遠,外形四四方方,有兩層。
僅有南門可以進出內外。
詔獄周邊百米沒有民居,四方建有高樓,各設有床弩三架,弓弩手二十,防備有犯人越獄。
詔獄門口有兩尊狴犴的石像,高三丈,栩栩如生,似是真得能夠撲下去咬人。
呂綺玲從囚車下來,走入詔獄大門,一股陰森森的冷意撲麵迎來,洗去身上所有的酷暑炎熱。
犯人悲鳴的慘叫聲穿過通道,回蕩在門口大廳。
“你姓誰名誰?家住哪裏?犯什麼事?”
詔獄的小吏麵無表情地詢問。
幹他這一行,見過太多顯貴家庭入獄,早已不會為年輕女孩入獄而感歎什麼。
她如實回答道:“我叫呂綺玲,家住丞相府,當街殺了一個罵我的士人,禰衡。”
“丞相府?”小吏麵上多了幾分活人的氣息,望向護送的甲士,“請問這位是府內何人?”
甲士也有些心虛道:“丞相之女,漢都亭侯。”
一點墨水在竹簡散開,小吏手在發抖,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丞,丞相之女?!諸位不是在說笑吧?”
“沒有,依法辦事,這是董主簿的命令,你們看著安排。”甲士心裏也是犯嘀咕。
搞不清楚這是鬧得哪一出。
小吏吞了吞口水,茲事體大,已不是他一個小吏能夠處理,“請諸位稍等,待我上報廷尉平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