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爺,喝水可不當飽啊。”徐祺揉著肚子,小小聲抱怨。
“你有勁兒,可以獨自去找吃食。”他懶得折騰,徑直往樓上走。
瞄了眼窗外黑黢黢的街道,徐寺正哭喪起臉,默默腹誹人生地不熟真可憐,忽地靈光一閃,看向身旁昏昏欲睡的小姑娘:“燕丫頭,到你大顯身手的時刻了!”
洗手做湯羹,為及笄女子的必備技能之一。
聞言,秦燕一個激靈:“我娘曾說過,以後要給我找個對廚藝沒要求的夫家。”
“……為何?”
“大概是有一次,我熬了鍋粥,爹很捧場的連喝兩碗,到第二天……腿還是軟的。”
徐祺驚恐的咽了口唾液,不由得連退數步。
“我又不是尋常女子,作為一名有抱負有理想的編年吏,未來的女寺正,豈能將大好時光浪費在一方小小後廚!”秦小吏挺起胸脯,試圖挽回些顏麵。
“嗬,那你下半輩子,恐怕要與卷宗長相廝守了。”
卓策於樓梯中間轉身,兩條長腿錯開踩在木階上,這麼居高臨下的望過來,顯得格外的器宇不凡、俊若修竹。
然而,唇邊譏笑及吐出的話語,生生破壞了此美感。
“以男人的角度來說,反正我是不會娶一個五穀不分的女子,至少能下碗陽春麵吧?否則,和娶另一個男人有什麼區別。”
真男人——秦燕,滿臉委屈。
“我來吧。”
淡漠的嗓音響起,眾人齊齊注目。
墨琉槿迎著三道狐疑的視線,平靜道:“美味談不上,能果腹,你們可稍作休憩,一刻左右下來用,就當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照顧。”
“成。”卓策不置可否,補上一句“先沐浴更衣再去”後,闊步進房。
“那……麻煩了。”
其餘兩人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各自回了屋。
她完全遵照卓小侯爺的要求,花半刻打理幹淨,披著半幹長發鑽進後廚,待忙碌完,頭發亦幹得差不多,咬著緋色緞帶,又束成了平日裏規規矩矩的模樣。
大堂,三人圍坐方桌。
秦燕拉著徐祺咬耳朵:“卓寺丞那張嘴,定不饒人,等下無論琉槿姐端出什麼,咱倆要變著花樣兒誇,把醜話圓回來。”
“這一小會兒,頂多熱幾個冷饅頭,煮點湯,問題不大。”徐寺正想了想,咬牙道,“但凡能吞得下去,我都不會皺半下眉頭,保證給足麵子。”
腳步聲傳來,清瘦身形出現於拐角處,墨琉槿單手托著一大木盤緩緩走近,手臂一轉,穩穩當當的擺上了桌。
一縷夜風自窗欞滲入,吹散了混合著香氣的繚繚白煙,眼前出現四隻大瓷碗。
浮著清亮油花的濃鬱湯頭,一把細白麵條,頂端點綴著些許翠綠蔥花。
“陽春麵?”秦燕麵露詫異。
“怎麼,不喜歡吃?”端麵的手頓住。
“啊不不,喜歡的。”小姑娘綻開笑靨,接過瓷碗後又鄭重道了謝。
隻是覺得,好像哪裏怪怪的,卓大人剛說“至少能下碗陽春麵”,琉槿姐就……
罷了罷了,定是想多了。
卓策此刻沒什麼多餘想法,他隻惦念著明日去哪幾處打探,以及要詳細盤問的內容,見有吃食了,便下意識準備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