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屍完好的躺著,隻不過身上多了張厚布,拉到脖子以下的位置。
一陣泠風拂過,吹起道道皺褶,遠看像是布下之人在微動。
喬玲兒驚呼一聲,迅速掩麵,扯著嗓子哀嚎:“靳郎你死得好慘啊!玲兒盡力了,別怪我啊!”
“確定他就是靳邵?”墨琉槿道。
忙不迭點頭:“嗯嗯!”
她亦不囉嗦,直接拉下對方的雙手,扯著湊近那顆猙獰頭顱。
“敢問你如何確定?眉眼?輪廓?亦或有什麼顯著的臉部特征?草率之言可是要治罪的。”
接連幾句,問得女子發懵,磕磕巴巴道:“我、我感覺……”
“感覺?”
麵對她銳利的視線,喬玲兒被逼得急了,一邊掙紮著往後躲,一邊脫口高囔:
“燒成這樣,鬼才認得出來!有我送的信物,定是靳邵無疑啊!”
所以說,當初的一口咬定,僅僅因為木梳。
她與卓策對視一眼,鬆開了鉗製,他微微頷首,接著問道:“靳邵是否身患頑疾?”
“平日裏雖作文雅打扮,但一點也不體虛孱弱,能獨自扛起兩大包雜物,健壯得很。”喬玲兒覷著兩人的神色,老老實實道了個詳盡,忽地雙眼一亮,欣喜猜測,“官爺,難道說,他不是……啊,我的靳郎,沒死!”
卓策自然不會回答,徑直對林翰道:“林大人,麻煩派人送喬姑娘回去,哦對了,還有我這位弟兄。”
話音未落,一顆蓬鬆的腦袋靠了過來,方驥隨手拽過名衙役:“唔,就你……陪回客棧,陪我……睡……”
年輕漢子不敢得罪京裏來的官兒,紅著一張黑臉,囁嚅:“小的,不、不陪睡……”
林縣令:“……”
卓策又陸續交代了幾件需要證實的事,待人手散去,沉聲道:“你們是如何發現這具焦屍的?”
“您應該看出來了,潼寧縣地勢廣袤,人口稀少,就鎮上及周邊幾千來戶人家。”林翰握拳對著京城方向拱了拱手,“加之皇上聖明,下官在位數十年,受理的多半是些鄰裏紛爭、偷雞摸狗的小案,難得遇到一兩件大案要案,遂當喬家前來擊鼓,聲稱未婚夫婿被綁架時,下官是極其重視的。”
大手一揮:“當即出動所有衙差,四處盤查,然而整整三日過去,一無所獲,雜貨鋪內並無打鬥痕跡,亦沒誰見過疑似綁匪的生人,單憑一封威脅信及半隻袖子,頂多按失蹤案暫且掛著,可那喬家女不依不饒啊,下官無奈,隻得允諾再尋一日,本以為許是場惡作劇,不料第四日傍晚,事態突變,在小通山山腳發現了屍首,身上猶帶著灼後餘溫,顯然距慘遭毒手沒幾個時辰。”
“小通山。”他略一琢磨,道,“與大邑山相隔多遠?”
“一南一北,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那小通山說是山,其實就一土坡。”
說話間走出了義莊大門,正巧一人馭馬匆匆而至,稟道:“大人,崔朔醒了!”
潼寧縣大牢。
青年趴在角落,較之其他犯人,身子底下多鋪了幾層稻草,已是特殊待遇。
兩碗湯藥下肚,一夜昏睡,崔朔總算緩過點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