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難忘櫻桃
文/佚名
祖二娘,我老家鄉下舊圃街的男女老幼都這樣叫她。她那
時不過十七、八歲,我也叫她祖二娘,我那時才是個四五歲
的小娃娃。
祖二娘是個獨姑娘,老倆口的明珠,長得花一樣。走到哪
兒,都能引一大串驚羨的目光。祖二娘嘴甜,人緣也好,遇到
什麼難點的事,總有人樂意幫忙。
祖二娘是赤腳醫生,屋裏待不住,經常背個藥箱滿田埂上
逛。哪個社員手掌心的老繭綻破了皮,祖二娘就用紅藥水、紫
藥水給他上。祖二娘的紅藥水紫藥水還成了小夥子們接近她的
中介物,隻要她一到田裏,小夥子們便撂下鋤頭把大嚷腳手
痛,好讓祖二娘的手托著他的手,好讓祖二娘的眼睛往他眼睛
裏麵瞅,好讓祖二娘的聲氣在他耳朵裏麵響。隨便搭上幾句話
兒也好似喝上一氣甜沁沁的水。
那時,我在鄉下和奶奶一起過,奶奶去掙工分。祖二娘喜
歡我,讓我陪著她出診,她背著我,這家去了去那家。早上還
是空空手,晚上回來背滿個大背簍,一家送點東西讓祖二娘說
拿不動。我喜歡和祖二娘一個背著藥箱一個背著背簍,兩個人
一瘸一拐在田埂上走。一路的蟋蟀聲、一路的輕風吹、一路的
祖二娘臉上那一對笑得甜甜的小酒窩。
祖二娘家在楊家灣。楊家灣都姓楊,一灣的親戚,每天大
爹大媽大哥二哥三姐四妹地喊不勻。獨有祖二娘家不姓楊,家
住在灣邊小山旁。小山背後就是遍山的櫻桃,櫻桃一顆一顆紅
得像瑪瑙。
祖二娘會帶我到她家玩,叫她媽燜豌豆飯給我吃。吃飯
時,祖二娘把她碗裏的豌豆全揀給我。晚上祖二娘帶我睡,半
夜會尿床的我,害得祖二娘熄燈瞎火地起床來給我換棉被。
天才亮,祖二娘就帶我去山上扯櫻桃吃。我夠不著扯,祖
二娘就兩手一起扯,一隻手的櫻桃喂我,一隻手的櫻桃直往自
己嘴裏扔。吃一陣,歇一氣,歇一氣,吃一陣,吃飽了祖二娘
就讓我騰空開襠褲的包包裝了個滿。褲包滿鼓鼓,祖二娘從正
麵背不成我,就反背著我一顛一顛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祖二
娘的背很軟,綿綿的,至今我還不時想到她的背。在祖二娘背
上我靜靜地看著藍幽幽的天,順手還一顆一顆把櫻桃往嘴裏
扔。祖二娘說多多的吃點,還問我甜不甜,我一邊吐櫻桃核一
邊囫圇地答,甜,甜,甜哦!
給祖二娘提親的人多得很,一灣的小夥都好像托過媒。祖
二娘說她不嫁,人一生的光陰快得很,不能白白地嫁個人。我
和祖二娘說,二娘怎麼不找個大哥來,人家二姐十三歲都給了
人。祖二娘說,你小人人,莫管大人事,人家昆明和昭通城裏
好的是,找個單位上的人才好過日子,就像人家小娘穿的都是
“的確涼”。我就想,鄉下又沒有單位上的人來,祖二娘呀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