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去~”
“謔~好家夥!”
大清早武卓和孫冒再次走進宣風坊的宅子,剛進門就幾乎同時發出驚呼。
昨天前院雖然粗粗的清理了一遍枯葉雜塵,但瞅著還是灰突突的一副破敗景象。
可一夜的功夫,居然來了個大變樣。地上的方磚明顯被淨水衝洗過,兩側的花壇也沒了雜草爛葉煥然一新。
再往裏麵走,兩人更是驚呼連連。
從廚房到客房,再到大堂、臥房,昨天明明已經全部清空。
可眼前卻是鍋碗瓢盆床櫃桌椅擺放整齊,而且四下都收拾的一塵不染。
“好家夥~”孫冒砸吧了下嘴。
攬著武卓的肩膀說:“昨個我還為你敗家心疼呢,看來啊…你比我會做人,這是把事兒辦到孫老太監的心縫兒裏了。
他在一幫徒子徒孫那兒得了麵子,一高興,把你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就是怕孫少監難做,其實錢掏出去時也心疼夠嗆。”武卓不敢說是怕一幫太監記恨,裝出一副老實憨厚的模樣。
“要不怎麼說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小子是個明白的,以後哥哥我多跟你學。”孫冒忍不住發出感慨。
昨個從政道坊庫房出來,老太監囑咐兩人晚上留門,他安排人在閉城後把東西送來。
尋思著都是些庫房裏堆了好多年的物件,必然落滿了集塵。就算白天把屋裏收拾幹淨,等東西進屋還得再清一遍。
於是孫冒便讓帶來的一幫人,先把所有的家具擺設清掉,再裏外收拾出了個大框出來。
細處等家具進場權衡好擺放後再說。
誰成想這一晚上的功夫,不但各屋大到家具小到茶具擺件全都歸置好,連裏外邊角的衛生都收拾了。
基本添上些廚具再搞點被褥簾子,人就可以直接搬進來了。
昨晚留下看房子的小廝,跟在倆人後麵小聲稟報:“武醫正,昨晚領頭的公公讓我跟您講,現在入秋了,院子裏的花草樹木先別動,這時節修剪挪栽不容易活。
還有,餘出來的家具擺設,全都分類碼在後罩房裏呢。”
“餘出來多少?”孫冒小聲問。
“一溜兒後罩房滿滿登登的還沒塞下,剩下的占了後院西廂不少地方。”小廝眼睛放光,壓著聲音做賊似得彙報。
一聽餘出那麼多東西,孫冒拉著武卓直奔後院。
把幾間後罩房的門打開一看,好家夥……大到床櫃屏風茶幾博古架,小到瓶罐燈架熏香爐,東西落東西縫塞縫的堆了個滿滿當當。
再到西廂一看,四間大的空場也堆滿了一多半。
房門重新落鎖後,孫冒小聲叮囑武卓:“我告訴你,這些千萬別急著賣。
等有時間了分成套,擺件也得找懂行的來驗一驗。”
“行,聽孫哥安排,到時候咱哥倆一人一半兒。”武卓擺出一貫的實誠嘴臉。
“別扯了!別看你哥就是個家生子,這點錢還真不看在眼裏。”孫冒拍了武卓一巴掌。
倆人一路溜達回前院兒,孫冒站在正房門前四下打量了一番:“得,咱今兒省事兒了,去西市置辦點過日子的用度就算齊活兒。”
“孫哥,我現在兜裏比臉幹淨,買東西您得先幫我墊上,飯也得您請。”武卓可憐巴巴的開口。
“說什麼傻話呢!”孫冒胳膊一用力,直接把武卓推向大門。
轉頭對一眾擦拭細處的丫鬟仆人吆喝:“你們這趟差事算是清閑,不過也都別閑著,各間房頂的枯葉雜草清了,把水井給我淘幹淨。
還暗渠、茅房……對了,後院兒的假山池子,出入水兒,都給我收拾立整了。
活兒幹好了,中午我請大夥兒羊湯油餅,管飽!”
“好~”
悶頭幹活的下人們瞬間歡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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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卓和孫冒直奔西市的時候,昨個擺了場威風的孫少監過的可不太好。
腦門上浮隱約的細汗,一張老臉也有些發白。彎腰駝背頭的杵在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
原本屬於他的椅子上,此刻正坐著個四十來歲的女官。
女官不是重點,重點是正在被翻看的賬本,和被撥弄的劈啪作響的算盤珠子。
皇宮裏太監、宮女、廚子、雜役加一起過千人。如此多的人協調運作起來,有著嚴格的分工和細致的管理,簡直猶如一個小朝廷一般。
大體上重要的部門有掖庭、宮闈、奚官、內仆和內府。
老太監就是內府的少監,主管內庫。
這個職位權利肯定不是最大的,但絕對是最肥的。
老太監能得這個肥差,完全因為他是蜀王府的老人兒。打小就跟在皇帝李昂身邊,倆人說是一起長大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