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送了進去,轉眼,門警返回。
“咦,怎麼沒有收條?”錢鬱茹麵呈難色,“我回去怎樣向父親交待?如他不信,責怪下來……”
“可這事,咱這兒從沒先例。”警官說。
“那也得看什麼人要收條嘛!”藍靜心矜持地接了一句。
“好好好,讓他們寫幾個字拿來。”警官向門警揮了揮手。
收條出現在錢鬱茹的眼前:
“蕉、廣柑一兜,罐頭六聽,照收不誤。鄒曙於水所,七月二十八日!”
“喂喂,這‘水所’二字?……”警官瞥見驚道。
“這是讓我父親看的,”錢鬱茹笑著把收條裝進錢包,然後覷了警官一眼,“叫什麼名字?”
“餘罡。”
“好,我記住了,一定告訴父親,請他留心,今後,若有機會提攜提攜。”
“謝謝,謝謝。小姐有空,歡迎再來。”
警察非法捕人的證據,就這樣落在愫若手中。
“鬱茹,沒料到你這個熱情有餘的人,這回卻如此機智!”愫若得知經過情形,激動得抱著鬱茹好不親熱。
“我還能老象初見秦凡時那樣莽撞嗎?這次我裝扮成闊小姐,國民黨腐敗,下級官吏就吃這一套,硬是把那個小警官給唬住了。”
“鄒曙等的被捕,說明敵人對南京地下黨的殘酷鎮壓已經開始。”愫若神色嚴峻,“昨天,營救委員會已成立,各社團的呼籲書也上了民主牆,而最為急迫的是要向輿論界揭露事件真相,力促盡早公開審訊,無罪開釋。”
“校方本著學生監護人立場出麵營救,是天經地義的,我們去找學校三長。”
錢鬱茹正說著,穆家遠走了進來:“我剛剛去找沙皇,他把責任推給校行政會議研究,會議作出這樣三項決定:(一)對學生被捕道義上表示關切;(二)法律許可範圍內予以協助;(三)對成立營救組織認為不妥。……”
“他們是一拖二推,漠視同學生命,”錢鬱茹激動地站起身來,“去找鄔校長!”
“鄔校長因不堪當局對京大日甚一日之壓迫,已憤而辭職,日內即將出國考察……”愫若憤慨地說,“根本問題在於同學們的團結。不管校方對營救會承認不承認,我們要立即去報館,請求新聞界主持正義,維護人權,給予輿論支持,迫使警方按憲法條款,馬上將被捕同學送司法機關。”
“愫若,目前正值暑期,在校同學不多,是不是讓我也參加‘營救會’的工作?”鬱茹汗涔涔的臉上現出光彩。
“好。”愫若感到振奮,“家遠,鬱茹,眼下大逮捕就要開始,我們要作好一切必要的精神準備。”
“黎之呢?”家遠問道,“這幾天怎麼見不到他?”
“他已離開京畿園,到另一條戰線上去了。”愫若說,“現在,有的被捕,有的撤走,我們留下的人擔子更重了,可這正是鍛煉稻考驗我們的最好機會。”
“我們一定把這重擔挑起來,走下去。”鬱茹莊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