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這樣。”鄒曙慌張地推開了她,熱切而淒苦地說:“阿虹,你真是我的妹妹呀!”
“你?……”一滴淚珠滾落下來,羅虹負氣地站到一邊,“妹妹,我是你的妹妹?”:
“阿虹,”鄒曙的聲音象被什麼堵塞住似的,“愫若告訴你,那位阿姨的名字嗎?”
羅虹嘟著嘴,搖搖頭。
“她,鄒蘊如,就是我的生母啊!”鄒曙噙著熱淚,把深埋在心中的往事,向眼前這個單純的少女說了出來。
“有這回事?父親他……他,能是叛……徒?是他親手出賣了阿姨?這,不可能,不可能!”羅虹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得嚇人。
“妹妹,千真萬確,你應當相信我,等出獄後,我會給你看真憑實據的,我帶你去七賢莊見兩位老人……”
“嗯,嗚……”羅虹啜泣起來,半天,她才抬起頭來,“這事,父親知道嗎?”
“不知道,也絕對不能讓他知道。”鄒曙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麼?”
“啊,這太複雜了。你答應我吧,好妹妹!”鄒曙祈求的目光充滿了一片真誠。他想了想,“我還得告訴你,卜維智是個叛徒,”他把自己被捕前一天,跟晁富貴接頭的情況說了一遍,“一定是在評事街,他發現了我的行蹤,我跟晁富貴分手後,立即跳上了四路汽車,而晁富貴被他盯上了,接著是晁富貴的叛變。次日,我即被捕。而你見到他在茶葉店門口張望,正是在監視行人……”
“怪不得他問我見到你沒有?”羅虹聲音怯怯地,“這麼說,父親跟他是串在一起了?……”
“對,肯定是上下級關係。”
“啊,天啦!”羅虹大叫一聲,無窮的絕望折磨著她,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怎麼會生在這個家……不,我不能跟這種人住在一起,我回去立即搬走!”
“不,你要住下去,你一走,他肯定會生疑。你想,他為了苟且偷生,可以出賣自己的妻子,他為了特工的需要,卻讓你去接觸卜維智,以作誘餌,這種人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的。”他把手搭在羅虹肩上,“一,不露真相多二,住下去。好妹妹,依我這兩條,行嗎?”
“嗯,”羅虹點了點頭,“可我怕呀。”
“你一如既往,他還不至於把你怎樣,如萬一遇到疑難,可找愫若。”鄒曙感到氣氛太壓抑了,笑了笑說,“本來我們就是親兄妹,我總想選擇一個適當時機對你說,沒想到,競在這牢獄裏相認了。”
“哥哥……”羅虹的臉抽搐著,她一轉身伏在鄒曙肩膀上哭開了。
“莫哭,莫哭。”鄒曙嘴上這樣講,淚水卻止不住往下掉。他強忍住,抹了一把淚花,“等我出獄,咱兄妹去東郊風景區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把心裏想說的一切全倒出來,好不好?”
“好!”羅虹撒嬌地笑道,忽而又變得認真起來,“哥,我多想你盡早出獄,為何不利用父親的影響,讓你出去呢?”
“傻姑娘,這怎麼行?這樣做,就違背了母親的遺教,我將終生不安。何況,他是什麼人?我能找他?”
“那我隻有慢慢捱了……”羅虹的頭埋了下去。
“不,這一天會很快到來的,那時,你跟愫若一道來接我。”
“太好了。”羅虹容光煥發地笑著。
“你回去吧,免得時間長了,獄方懷疑。”
羅虹將圍巾重新替鄒曙圍上,戀戀不舍地離去。鄒曙今天終於一傾心泉,他望著妹妹的背影,久懸心頭的石塊落地了,但他感到肩頭壓上了更重的擔子。
“找你去做什麼?”鄒曙一回到監房,卜維智便問。
“要我繼續交代包圍青年部的事。”
“都過去半年多了,有什麼好交代的……”
“誰知道呢?”鄒曙隨口答了一句,上床蒙被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