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郭樸緩緩地把鬱茹推開:“茹……”說著,又把她摟緊,在她柔媚的臉上吻了一下,鬱茹閉著眼,陶醉在一種說不出的幸福之中。她等待了四五年,這個嚴肅的郭樸,終於邁出了這一步。她湊上去,呼吸急促地回吻著,這會兒,她仿佛忘卻了一切,心裏惟有郭樸,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忽然,她的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
“茹,怎麼啦?”
“我怕———”
“怕什麼呢?”
“怕會失去這一切……”
“啊,茹,這怎麼會呢?”他嘴一抽動笑了笑,心中卻一陣難受,會不會是鬱茹對他即將要做的事有所預感?他略一思索,就又推翻了這種假設,不可能!轉瞬,他想到明天的事要不要向鬱茹透露呢?為這,他曾向章風(慕田)請示過,章風說:“應當相信鬱茹同誌。”這就是說,可以告訴鬱茹了。
“樸,你怎麼不說話呀!我多想聽你說出的每一句話啊!……”鬱茹甜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一列夜間小火車,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很快,四周又恢複了寂靜。進入三月以來,南京實行燈火管製,到處都是黑黢黢的。
“茹,告訴你一件事……”郭樸竭力控製著自己的聲音。
“說吧,我聽著哩!”鬱茹的頭斜靠在郭樸肩上。
“明天,我將扮演一個尷尬的角色……”
“什麼?”鬱茹猛然抬起頭來,吃驚地望著他,“你說,怎麼回事?”
“明天,羅冰炎令我去劫持李夢軒先生。”
“別,我求你千萬別做這種事……”她急忙用手捂住郭樸的嘴,“你別說了,太可怕了,太可怕……”
“茹,你聽我說,”郭樸緊緊握著鬱茹的手,“這是羅冰炎當麵布置的,這正說明迄今他對我並未懷疑。這是一次非常行動,我們正好將計就計,把李先生轉走。”
“那為何不在今夜設法通知李先生?”
“來不及了,他的宅邸周圍特務滿布。”
“打電話。”
“不行,軍統已派人到電信局,實行卡殼,所有電話都打不進去。”
“我去試試。”鬱茹說,目光熾熱地燃燒著。
“絕對不可以!”
“萬一李先生出事呢?”
“為了朋友,我們共產黨人從不顧惜自己的生命!”
“樸,你,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呢?”鬱茹差點要哭出來。
“隻是一種假設,說說而已,我想李先生是不會遭到危險的。”
“有把握?”
“憑我對黨的忠誠。”郭樸突然把鬱茹摟得更緊了。
“那,我倆還會見麵嗎?樸,把我摟得再緊一點,啊,親愛的……”她喃喃地說道。
“幹嗎要這麼悲觀,當然能見麵!”郭樸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可他不願在鬱茹麵前有所流露。
“我倆什麼時候再見?”鬱茹焦渴地問。
“我完成任務,對,就在明天,仍然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的語氣相當肯定。
“是嗎?”熱情的姑娘將頭埋在郭樸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