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組織決定？還是……”鬱茹半信半疑，她站著不走了，凝視著愫若。
“郭樸是一位難得的好同誌。”愫若象在兜圈子。
“愫若，今天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我是代表郭樸來跟你見麵的。”
“不對，”從愫若恍惚的眼神中，鬱茹頓然領悟，“一定是他遇到了什麼？愫若，快告訴我，啊，我要憋死了。”
“郭樸同誌，他……他犧牲了……”
鬱茹象被一顆無情的子彈突然打中，一個踉蹌栽倒了，愫若忙把她托住，“鬱茹，你要挺住啊！”
鬱茹陷入昏迷之中，半晌，才微微睜開雙眼，夢囈般說著：“樸，你說今晚還會見麵的，可你卻離我而去了。”熱淚小溪般地淌著，她把臉慢慢轉向愫若，“他在哪裏？說，在哪裏？我要去見他。”她的軀體象是忽然產生了一種力量，在愫若臂彎裏掙紮著。愫若拚命拽住她，低聲說：“鬱茹，冷靜，你要……”她自己卻說不下去了，抱著鬱茹，啜泣著。
遠處響起了小火車的轟鳴，愫若被驚醒了，她挽著鬱茹：“我們走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去瑪麗家，我暫住那兒。”
“唔，”鬱茹應了一聲，卻一動未動。她沉吟著，忽兒問道：“告訴我，李伯伯安全轉移了沒有？”
“你都知道了？”愫若的聲音沙啞，“父親的情況目前還不清楚，不過，他如能脫險的話，是郭樸同誌用生命掩護了他。”
“郭樸是抱定這個想法上路的，”
“他怎麼說的？”愫若渴求地問。
“他說，為了朋友，我們共產黨人從不顧惜自己的生命。”
“啊，是這樣。我想，父親經曆了這一切，他對共產黨人的博大襟懷，無私無畏的品質和崇高的獻身精神，將會有更深的了解。”愫若心中翻騰著不息的浪花，“鬱茹，等大軍渡江之後，在郭樸同誌英勇獻身的地方，我們將要建造一座豐碑，讓我們的後代永遠永遠記住他！”
“嗯，我，”鬱茹指指自己的胸口，“這裏，已為他安置了一塊碑石。”
“鬱茹，我跟你說過鄒曙母親的事。”愫若在搜索記憶中的思想火花，“阿姨在遺書中寫道：‘死不足惜，先我而去者已去，後我而來者會來，改造中國，改造社會則是永無止息。’郭樸追隨無數先烈去了，在他捐軀的地方必將有鮮花盛開的一日。好妹妹，好同誌，你要堅強啊！”
鬱茹凝神聽著，淚水止不住地又流了下來，喃喃說道：“天就要亮了，可他偏偏死在天亮之前。”
“是烈士的熱血把漆黑的天空洗亮的啊！”愫若感情激越地說道。
鬱茹默默地點著頭，兩人挽著臂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