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對啊,”司徒翰直搖頭,“我也這麼想。自居易有詩曰:‘有木名淩霄,擢秀非孤標,偶依一株樹,遂抽百尺條。托根附樹身,開花寄樹梢,自謂得其勢,無因有動搖,一旦樹摧倒,獨立暫飄飄,疾風從東起,吹折不終朝……’頤川,你品嚐一下。”
“這混賬東西,他是喻我仗勢上爬……”章頤川氣得渾身發抖。
“危險並未過去啊!”司徒翰說。
“是哩。眼下,同學們在京畿園各處站崗守衛,艱苦備嚐,精神殊堪欽佩。作為校維會的成員,”章頤川挺了挺老邁的身軀,“深望也分給我站崗的責任,監督馮子廉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不能偏勞同學。”
“教授,既然最近已有一些先生響應校維會號召從外地返校,您跟他們多多接觸,這跟站崗同樣重要啊!”鄒曙笑著對老人說。
……不知不覺,天光放亮,突然,“咚咚咚”響起一陣急潮的敲門聲。
“什麼事?!”家遠拉開門閃了出去。
“不好了,剛才有輛小轎車從西大門開走了!”
“什麼人?身份證看了沒有?為什麼不阻止?……”鄒曙急著問道。
“總務處的,有身份證,說是去厚載巷麵包店給同學們拖麵包……”
“拖麵包?應變糧不是很充足嗎?”鄒曙臉上布滿驚疑,他幾乎跳了起來,“不對,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總處是向校維會提出過拖麵包的事,”石儒回憶道,“不過,具體時間、用什麼方式並未講定啊!”
會場氣氛立刻緊張起來,紛紛作著分析和猜測。
“務必要弄清小車去向。”鄒曙說。
“我去總務處。”石儒拔腳欲走。
“不行,快找駕駛班出動幾輛車,分頭到街上跟蹤尋找。”家遠建議。
“這……”鄒曙一時也急得沒有主張,說:“偌大一座南京城怎麼去找?”他追問來報告的糾察,“裏麵還坐著什麼人!”
“傳達室門上隻有一盞燈,後座的人看不清。”
“為什麼不讓他們下車檢查?”鄒曙吼道。
“我聽他們說的話在理,為同學福利,為應變嘛!就沒再問下去。”
“該死。”石儒咒罵道。
“往什麼方向開的?”鄒曙稍稍冷靜了下來。
“雞鳴寺。”
“走,家遠,你跟我出去一趟,”鄒曙急急地往外走,忽又掉過頭,“有情況,我會通知大家。這裏,京畿園,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鄒曙,家遠帶了幾名糾察,跳上學校的一輛卡車,直奔雞鳴寺。不見那輛轎車,又轉向鼓樓,在大鍾亭一側,將車猛然煞住。
“阿根,見到一輛墨綠色的‘奔斯’沒有?”鄒曙跳下卡車走到一位三輪車夫麵前。
“往和平門去了。”
“那你快去京大,趕緊把情況通知貽謀。”他湊著阿根的耳朵說了一句,一躍上了卡車,疾風般開向和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