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86
“沙皇”潛逃，曹一非藏匿，馮子廉實際上成了敵特在京畿園的頭號人物。
這時，他如一隻喪家犬，惶惶不可終日。真舒慕田、李愫若、鄒曙等的不露麵，使他產生一種錯覺，曾得意了一陣子。可是，當校維會建立，糾察隊取代不明去向的校警連負起京畿園的警衛後，他感到失算了，搖身一變，反串起正麵角色，找這找那要求參加護校。他知道章頤川的夫人愛花，於是有了饋贈之舉，他寓意於花，以作試探，對於這點小聰明頗為自得。
這天晚間六時，他剛在成賢街“一品居”落座，羅冰炎派人跟他接頭，並把他帶到羅宅。
“今天已是四月二十一日，保險櫃怎麼還沒運出？！”一見麵，羅冰炎就唬著副麵孔，與過去他見過的少將站長判若兩人，馮子廉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共黨分子無孔不入，看管太嚴。”馮子廉哭喪著臉，瞅了一眼羅冰炎不屑一顧的眼神，“不過，明日淩晨，我們將采取行動！”他如此這般地把情況作了彙報。
“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保險櫃裏不僅有京大的秘密，檔案，而且還有中央學運領導小組寄存在裏麵的高度機密材料。明晨搭乘七點一刻的京滬快車，我帶人在車站接應你們。”
靜靜的夜，不眠的夜。
馮子廉各以三根金條買通了總務處的一名職員和一名司機，將裝滿機密檔案的錢櫃搬上了“奔斯”，於黎明前巧施小計，開出京畿園，直達車站，並及時運上了火車。
天亮之後，藏在車站郵政代辦所的鄒曙，正與這裏的“內線”接頭。
“看到什麼沒有？”他問。
“有棱有角的物件，用布蒙著，象是保險箱之類……”
“搬到幾號車廂？”
“2號車廂。”
“看清了？”
“沒錯！”
鄒曙焦急地摸著頭。如是保險箱，裏麵究竟裝著什麼，他卻無從得知，但從敵人行動之詭譎，可以判斷一定是相當重要的檔案。下步該怎麼辦？他忽然想到阿根，不知找到貽謀沒有？他渴望著大批同學趕來壯大聲勢，與敵周旋。
再說城裏，四輛卡車剛駛出校門，但見羅虹不要命似地騎著自行車趕來，朝卡車前麵一站，她一眼見到鬱茹，喊著：“鬱茹，把我帶上。”
“滾你的吧！你不出賣就好了。”不等鬱茹答話，一個男生斥罵道。
羅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感到無比委屈，頭無力地低垂下來，手足無措。
“滾開，不要耽擱我們！”又有一個粗魯的聲音響起。
丘貽謀從最後一輛車的駕駛室跳下跑了過來，一見羅虹，忙向鬱茹使了個眼色，說道：“走，上後麵一輛車。”，車上一片嘰嘰喳喳，甚至有人跳下不去了。
“嚷什麼？是鄒曙讓她去的。”鬱茹大聲喝道。
啊，鄒曙回來了，人們立即驚喜地交換著眼色。可鄒曙讓羅虹去，這又是怎麼回事呢？……盡管在猜測，但剛剛賭氣跳下車的，又急急地爬上車。
“啊，羅虹來了，歡迎參加我們的行列！……”鄒曙一眼從人群中認出了妹妹。自獄中相見，才過去三個月，他印象中卻似隔了多少年，心上時刻掛著她。當他重返南京，從慕田那兒得知妹妹的進步後，這種心情才稍有緩解，但想見她的願望卻變得越發強烈，真沒想到她在這時候來了，今天，兄妹倆真地站在一起啦！瞧，她的眉宇間溢著一種少見的英氣，因白色旗袍的映襯，麵頰嫣紅得有如春花，看著這一切，他的心直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