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宋小媛也把自己的身外之物拋開——那其實隻是一件簡單的睡裙,我在來到別墅時她就穿著它出來接見我,我隻是沒有交待。現在,這件簡單的睡裙從宋小媛身上飛快地脫落,像罩著一尊雕塑的幕布被果斷地揭開。
於是,我看到了宋小媛美滿的裸體,像夜晚中的藏館內一尊珍奇絕妙的作品,誘使我去盜取,然後據為已有。
是的,我把好作品盜取了。我懷抱著她橫穿時空和秋夜,來到波濤洶湧的河海邊,準備偷渡。現在,我又成為偷渡的皮筏,載著既是作品又是同謀的宋小媛。宋小媛無庸置疑是這起事件的主謀,因為皮筏真正完全地在她的操縱之中。忽然,宋小媛把皮筏上最重要的一件東西掌握了——它是一支槳櫓,是偷渡必需的工具,就像士兵手中的槍。宋小媛把皮筏上粗壯堅挺的槳櫓抓在手裏——它是我的槳櫓啊!但卻被宋小媛的手摸弄把玩,而我為什麼竟心甘情願地交給她?它是我雄性的象征啊!但是卻落入一名女性的手,我喪失理智呀,但是我服貼順從!我幹勁十足呀,但是我不知所措!皮筏和槳櫓完全聽由宋小媛的擺布和主宰。後來,宋小媛忽然撒手,緊接著把槳櫓弄進她的深淵。
我的槳櫓呀,我第一次進入這麼深的深淵——它在深淵裏搖擺劃動,將皮筏擺離河岸。它使皮筏十分暢快啊!宋小媛坐在皮筏之上,她劃著皮筏。她劃動或操縱皮筏的動作和姿態是多麼自和練達,又多麼別致精美。
男人童漢是一隻初航的皮筏,第一次同女人過渡。這是怎樣一個風流放蕩的女人呀,皮筏再來勁氣足,也受不了她七上八下的搗騰。也正因為皮筏太來勁了,難以自控,皮筏到了河心便泄了氣。
皮筏泄氣的霎那,童漢分明聽到一聲呼喊,發自他的身心。那是一聲求救的呼感,他需要幹練的女人來補救泄氣的皮筏,所以他呼喊。女人聽到了呼喊,但是太晚了——皮筏無可救藥地泄了氣……泄氣的後果是使一名幸福美滿的女人,不幸地掉落進河水裏。
宋小媛像一起沉船事故中的受害人,惱恨地瞪著我這名肇事者。她無法接受失敗的事實,而失敗的責任則應該由我來負。
“你怎麼搞的,”她說,“一點自控能力都沒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說。
“你跟別的女人也這樣嗎?”她說。
“不,”我說,“說出來你可能會笑話我。我這是第一次和女人……”宋小媛驚訝地坐起來:“什麼?”“我這是第一次,”我說,“我不知道怎樣……”“你是說你是個童男子?”宋小媛忽然關懷地說。
“是的,但現在結束了。”我說。
“童漢,你真使我感到意外和高興!”宋小媛說,她剛才的怨恨開始煙消,顯得有些喜出望外。
“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歲。”我說。
“三十歲才第一次和女人上床,”宋小媛說,“為什麼?”“不像嗎?”我說,“但是我不騙你。”
“我沒說你騙我,”宋小媛說,“我是說三十歲才第一次和女人上床,為什麼?”“因為,一個人坐在牢裏不可能談情說愛,或尋花問柳。”我這樣騙宋小媛。
我還真騙了她。
“你是從監獄裏出來的?”她說。
“是的,從二十歲坐到三十歲。”我說。
“因為什麼?”
“因為我犯了法。”我說。
“犯什麼法?”
“刑法。我殺了一個人。”
“殺人?”
“殺人。”我鎮定地說,好像我還真殺過人。
“死了嗎?”
“死了。”
“死了才坐十年牢?”宋小媛驚疑地說,她覺得我不應隻坐十年牢,而應該是坐二十年、三十年,或應該判處死刑。
“我也沒想到我會這麼幸運,”我說,“殺一個人才坐十年牢。那麼這輩子我還可以再殺四個人,如果我能活七十歲的話。”
宋小媛大驚失色:“你那麼想殺人?會不會殺了我?”“不會。”我說。
“為什麼?”
“因為你是女人,”我說。“我隻殺男人,或者說隻殺奸汙民女的男人。但我想這輩子我不會再殺人了,因為我再也沒有什麼姐妹可讓男人糟踏的了。我的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被同一個男人糟踏後,姐姐去跳了河,妹妹去臥軌。她們一死,我們家就隻剩男人了。”
宋小媛說:“因為那個男人糟踏了你的姐妹,所以你把他殺了?”“是的。”
“那個男人該殺,”宋小媛說,“但是你不應該坐牢。”現在宋小媛又覺得我坐牢坐冤了。
我說:“假如你是法官就好了,那樣我不僅不用坐牢,而且還能給我封個為民除害的英雄什麼的。”
宋小媛笑,“你坐牢也好,不然能把童貞留到現在?說來我倒要感謝監獄,我生活中最純貞的一名男人,他居然是從監獄裏出來的。”
“這麼說你不會為剛才的事怨恨我了?”我說。
“不,”宋小媛撲到我的身上,用手指捏著我的鼻子,“我饒不了你,我要你再來一次。”
“我……行嗎?”
“怎麼不行?”宋小媛說,“我不僅要你行,而且還要把你調教成最棒的男人!我心頭一熱,抱住了宋小媛。
宋小媛終於使我獲得了成功——她重新操縱皮筏和槳櫓——槳櫓在她的撫摸親吻下十分爭氣地挺立,並進入她的深淵,在深淵裏有節製地運動——皮筏愉快而穩當地航行,在流水的聲音和宋小媛哼喲哼喲的情歌中,又像是一個活躍的舞台,因為宋小媛生動的姿態和歌聲,勝過了舞台上的任何表演——那是發自她生命體的天才的音樂和舞蹈,深深地感染和教育我,使我快樂、癡迷、陶醉、成長和熟練。最後,我們順利地到達彼岸,並同時達到了快樂的峰巔。
宋小媛在到達峰巔時的那一聲聲亢奮的呐喊,像是一句宣言,宣告我真正的男人生活,邁開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