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第一章“我是誰我在哪”(2 / 3)

他發出想要尿尿的哭聲,然後在侍女給他把尿時,雖然他確有尿意,但他憋住不尿。

那侍女以為自己理解錯了,等她一把羅傑放到床上,羅傑又開始哭。

那侍女連忙再幫他把尿,但羅傑就是憋住不尿,隻是“嗬嗬”的笑,笑得那侍女以為自己精神錯亂,趕忙把羅傑放回床上,跑去向別人請教。

羅傑自個兒樂嗬著傻笑,笑著笑著他又睡著了。

等羅傑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在媽媽的懷裏。

他的肉體告訴他:寶寶要尿尿。

但他的靈魂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他沒被綁成木乃伊,而是光著身子裹了條狐狸皮草袍子。

他感受著,毛茸茸的,暖暖的,一股淡淡的尿騷臭,舒服極了。他想,這是頂級的皮草啊,很貴的吧。

靈魂的理智壓製了肉體的本能:憋著,這麼貴重的皮草,怎麼可以糟蹋。

肉體和靈魂又一次失去了和諧,它們對立著,抗爭著。

於是羅傑又一次如同做夢一般。

他“看到”阿德萊德抱著他,跟著他的父親羅傑伯爵,穿過甬道,從側門進入大廳,直接走到主祭壇前。

他“看到”很多人聚在大廳裏,三兩成群。

他“看到”最靠近祭壇的是一群用諾曼底口音法語交談的男女。

男人個個身強體壯,發須經過精心打理,長罩衫外套著繡滿家族徽章的長外褂,皮腰帶上掛著劍,腳上穿著尖頭鞋。

女人滿臉貴氣,長發中分,分成兩束耷拉在絲綢裁成的長套衫上,頭頂無邊女帽,腰纏細金鏈帶,下著遮住腳的寬長喇叭裙。

男人高聲談論著用劍還是用斧頭砍人方便。

女人低語著抱怨收上來的租子一年不如一年。

他“看到”廳裏居然還有幾個阿拉伯人。

他們纏頭巾,披著阿拉伯外袍,腰纏絹布腰帶,腳蹬大食靴,脖子裏卻掛著鑲滿寶石的十字架,顯然已經皈依了基督,他們沒帶女人,互相輕聲交談著。

他“看到”廳裏最多的一群人。

他們頭戴氈帽,身披羊毛厚長罩衫,一根簡單的腰帶,沒有任何徽章。

他們聚在一起卻沒人說話,帶著虔誠的目光看著主祭台,卻畏懼著不敢靠近。

他“看到”大廳的門外聚集著更多的人,他們穿著阿拉伯長袍,即使廳裏還有空位也不進來。

他“看到”自己被阿德萊德褪下皮袍,光溜溜的麵向祭台。

他“看到”祭台前放了一個大大的金盆,盆前站著一個慈祥的老人,頭頂法冠,身披絲綢長白袍,頸掛耶穌受難黃金十字架,一手聖經,一手主教權杖。

他“看到”那老人將聖經和權杖交於執事,雙手抱起自己,嘴裏念著禱語,是他聽不懂的語言。

老人高高地將羅傑舉起,隨後這個慈祥的老主教瘋狂地將羅傑砸進水盆。

羅傑在體會到短暫的失重後,整個人被浸入了涼水裏,他愣的都忘了呼吸。

不是說好的隻是頭上滴幾滴水嗎,羅傑腦中瞬間回憶起前世看到過的洗禮。

然後他又被拎出水麵,高高舉起。

羅傑用他短短的胎毛,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甩水,動作標準的都可以去拍洗發水廣告。

臥槽,怎麼回事,哎呀,還來。

羅傑又一次被砸了下去,如同最糟糕的跳水選手,以最大的表麵積拍在水裏。

他緊閉雙眼,憋住呼吸,手腳亂蹬。

謀殺,這是謀殺。

羅傑憤怒了,然而不到一秒鍾,他的憤怒就轉為恐懼,還不拉我上去,要死人啦。

又是一個精彩的出水,羅傑甚至完成了一個360度回旋,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被甩出了軀殼。

天國之門打開,漂亮的女天使唱著聖歌,抽出Hillerich&Bradsby棒球棒,一個全壘打將羅傑抽了回去。

羅傑的靈魂和肉體又一次同時浸在水裏。他已經沒了脾氣。

給個痛快吧,別折磨我了,我招,我什麼都招。

再一次被拎出來舉到最高點,羅傑想通了,他就是一個孩子,這就是他的人生,他有權利也有義務將這一生從頭到底走完。

他的靈魂得到了淨化,他的精神得到了升華,他痙攣的軀體得到了放鬆,他的肉體和靈魂完成了統一。

所有的憤怒恐懼怨念全都彙集到胯下,隨著一股暖流釋放出去。

其勢之猛如黃河泛濫,其量之大如長江東流。莊嚴肅穆在轟然中坍塌,驚呼讚歎在沉默中爆發。

羅傑靈敏的耳朵對近在咫尺的紛紛嚷嚷充耳不聞,卻莫名其妙的截取了一句稚嫩的童言:“媽媽,看,彩虹!”

轉眼已是6月,西西裏島幹旱炎熱的夏天讓莊稼停止了生長,卻沒能讓閑人閉嘴。

那些人,孜孜不倦喋喋不休,似乎不把大洗禮事件的各種細節,搞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決不罷休。

羅傑的兔子耳朵每天都塞滿了諸如“到底有沒有彩虹”“哪位爵爺夫人喝了一大口”之類的無聊問題。

而答案隨著口口相傳,卻從一開始的大概、可能,到後來的肯定、絕對,從基本符合實際,到後來的魔幻神秘。

羅傑毫不懷疑接下來會不會成為西西裏的美麗傳說,至少他已經不止一次地聽到某某女士因此懷孕的謠言。

羅傑對此聽之任之,反正他也毫無辦法,他現在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享受人生,把混吃等死當成自己的事業。

但是最近他發現城堡裏的氣氛有些凝重,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讓羅傑有些不安。

羅傑聽到巡視歸來的老爹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裏有什麼事嗎?”

他聽到守衛城堡的侍衛隊長回答:“沒什麼大事,大人,就是有幾個仆人嚷嚷著要隨教皇喻意去東征。”

“讓他們滾,聽說博希蒙德又搞事了?”老羅傑低沉的聲音透出一股不安。

“他在卡拉布裏亞,大人,聽說他最近招募了一批流浪騎士,大多是意大利人,也有法國人”侍衛隊長的腳步聲緊隨著伯爵。

“就沒個消停的時候,真是吉斯卡爾的好兒子,是諾曼底來的法國人?”

“是的大人,大多是諾曼人,他侄子唐克雷德去法國帶回來的,博希蒙德驍勇善戰的名聲在諾曼人中的影響力很大。”

“他就不能好好的呆在他的塔蘭托領地裏。”老羅傑“噔噔噔”地踩著樓梯的木板,力量之大讓木梯“吱呀吱呀”地嬌吟。

“我的情報總管呢?沒死的話上來。”伯爵的吼聲響徹城堡。

“大人,要不我帶人把博希蒙德趕走……”侍衛隊長弱弱地想要表現一下自己。

“嗬嗬嗬。”伯爵好像聽到一個笑話,笑聲中帶著睥睨。

“大人,請相信我的忠誠!”侍衛隊長激動了,士可殺不可辱地嚎叫著。

“當然,我當然相信你的忠誠,這一點確切無疑,我隻是不想讓人以為我苛待侄子。”伯爵巧妙的安撫了侍衛隊長。

後者似乎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動作之輕讓羅傑有些不確定,如果他真的吐氣了,一定比梁上爬過的老鼠更小心。

一串小鼓點般急促的腳步聲一路跑進了伯爵的書房。“伯爵大人,穆帖儀時刻遵您吩咐。”

羅傑聽著這個叫穆帖儀的情報總管有些氣短,聽起來不像是個能騎馬砍人的。

伯爵:“最近有什麼情況?”

情報總管穆帖儀:“同屬阿拉伯人的開羅法蒂瑪王朝和北非馬赫迪耶埃米爾還在爭鬥,遜尼派的塞爾柱土耳其人與什葉派的法蒂瑪王朝在爭奪聖城,東羅馬皇帝阿曆克塞一世還在抵禦塞爾柱土耳其人從安納托利亞而來的入侵,快頂不住了……”

情報總管一板一眼的朗讀被伯爵打斷:“阿曆克塞可沒這麼弱,我親哥哥羅伯特.吉斯卡爾一輩子都想打進君士坦丁堡,結果呢,遺體都沒辦法完整的回到意大利韋諾薩的奧特維爾家族陵寢。

我親侄子博希蒙德連戰連勝,一路打到拉裏薩,卻被他騙出營地,不過是吃了串葡萄的工夫,就丟了大營,被劫光所有的物資,然後他幾乎收買了博希蒙德所有的手下,害的我侄子馬克差點沒臉回來。

好了,現在和我說說我十字軍的情況。”

穆帖儀:“教皇烏爾班二世1095年11月28日在法國南部的克勒芒召開了宗教會議,‘以父為名’,號召君侯停戰三年,在1096年8月15日聖母升天日共同出發到東方去同異教徒鬥爭,奪回被突厥人占領的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