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遊伽,賀詩戀和葉離都是一陣吃驚,但見她手裏拿著包,眼睛裏藏著幾絲不易被人覺察的痛楚,麵上有些驚慌,似乎趕著要去做什麼。

“大哥,詩戀,你們回來了。”遊伽努力的想要擠出一抹笑來,但是嘴角稍稍的動了一下最後沒有能如願以償。

“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又不提前打個招呼?”葉離一邊埋怨一邊進屋。

“是啊,伽伽,我這些日子可沒少想你,聽說你在美國發展,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鮮事,說來聽聽。”雖然時間過了六年,但是賀詩戀的性格依然不變,對她還是那樣的熱情而無拘。

見兩人回來,知道現在要脫身不是時候,於是隻得任由賀詩戀拉著重新回到了大廳。

“喲,哪來兩個這麼漂亮的小孩。”看到正在葉靜晴的監督下擺著積木的語夏和語昊,賀詩戀的童心刹那間又起來了,上前就將語昊拉進了懷裏。

葉離亦看著正玩著的孩子,眼睛裏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感情看向遊伽:“伽伽,你不會告訴這是你的孩子吧。”從那小男孩已經成形的五官,他立刻猜到了什麼,長得和印辰悅如此相像,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遊伽微沉了一下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著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說道:“昊昊,夏夏,過來。”

聽得母親的呼喚,語夏隻得戀戀不舍的放下手裏的玩具,而語昊也從賀詩戀的懷裏掙來出來奔到遊伽身邊。

“媽咪,你不是有事情嗎,怎麼就回來了?”隻要一有空歇,語夏就不會停止她的問題。

這次遊伽沒有再回答,而是指著葉離對著兩孩子說道:“來,叫大舅舅。”在禮節上遊伽對兩個孩子教育非常嚴格

“大舅舅好。”

“這個叫姑姑。”遊伽又將兩人麵對上賀詩戀。

“見過姑姑。”

“這個叫叔叔。”雖然不知道他的年齡到底比印辰悅是大還是小,還是叫小一點總是沒錯的。

這一句姑姑叫得賀詩戀高興之極,不由得羨慕道:“哇,伽伽,你太厲害了,竟然生了一對龍鳳胎,孩子長得這麼漂亮,他們的父親一定是個尤物,不過你真不夠朋友,結婚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還天天向哥哥為你推薦對象,想不到你都當媽媽了。”邊說邊歎了一口氣,很多事情的細節也來不及去想便和兩個孩子玩鬧起來。

而此刻的葉離卻沒有賀詩戀這般歡喜,從遊伽的麵色,他就已經知道了什麼,於是沉冷著聲音說道:“伽伽,你跟我來一下。”接著便上了樓。

聽得葉離如此冰冷的語氣,遊伽知道他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和自己說,於是隨著他上了樓。

“大哥,你找我什麼事?”雖然心早已經被對印辰悅的記掛填滿,但是此刻仍舊免不了有一絲慌亂,因為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陰鬱的葉離。

“每年借口忙,一年隻回一次家,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對不對?”葉離的眼睛裏閃著怒怨與憤懣。

“大哥,我知道是自己不對,我什麼都不想解釋,現在我隻想去看看他。”遊伽咬著嘴唇很是堅定的說道。

葉離剛剛升起的火氣瞬間熄滅,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為她隱瞞了家人,而是現在印辰悅已經病入膏肓,他不想看著自己的妹妹守一輩子寡,印辰悅的病情他是知道的,原本她以為遊伽早已經將他忘記,所以這麼多年他也從來沒有在她麵前提起過,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這個妹妹竟然會這麼傻,於是越想就越是心疼,也就越生氣:“不許你去。”這是葉離首次對遊伽發出命令,他知道一旦遊伽看到現在印辰悅的樣子,肯定會十分難過,如果他最後撒手人寰,遊伽定然會一輩子生活在陰暗的溶洞裏,再也出不來,所以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為什麼?”遊伽非常不理解的看著葉離,眼睛裏的痛苦卻是不減。

“一個置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於不顧的男人不值得你去看。”明明知道印辰悅並非那樣的人,可是為了心中的一抹自私,隻得違心說下這樣的話。

聽得這句極度偏執的話,遊伽刷拉一下淚水就湧出來:“大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也明白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必須去,這次我回來就是為了回到他的身邊,就算剩下的時間不多,我也要陪他走完最後一程。”

“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機會有多渺茫嗎,聽大哥的話,回美國或者回新加坡去,既然你都已經離開了,就不應該再回來,你還年輕,而且六年你都過來了,再過幾年就習慣了,愛情那東西就當是人生曆程中的一道風景,看過了就可以了,沒必要一直死守。”

“大哥,你這是什麼話,回去?你覺得可能嗎?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愛的人就這麼離開,你要我的孩子一輩子連個姓都沒有嗎?我做不到。”說完轉身就要衝出屋子。

然而還沒有走兩步,就被葉離鉗住:“我要求你立刻帶著孩子離開,找個合適的人嫁了,不許再回新夏。”

遊伽使勁全身的力氣將葉離甩開,然後極端的吐出一句話:“這輩子除了他,我誰也不嫁,如果他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一輩子。”

看著遊伽赤紅的眼睛裏異常堅定的光芒,葉離知道自己再怎麼說都沒有用處了,於是隻得忍住心裏的酸痛淡淡的說道:“伽伽,大哥是為你好,我知道他是個好男人,可是他已經給不了你幸福了。”

遊伽苦澀的一笑:“什麼是幸福?難道和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就叫幸福?他為我做的,我想世界上沒有第二個男人可以為我做到,就算不能和他活著相伴到老,這一生就是守著他曾經給我的溫暖也比其他的一切都幸福,好了,大哥,你別再勸我了,這次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你不用為我擔心,倘若真的走到那一步,不用你勸,我也會帶著孩子離開。”說罷便舉步出了房門。

望著遊伽決然的背影,葉離還想再說什麼卻找不出任何理由來,也知道自己的意念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因而隻能由那份傷情在心裏某個角落裏遊蕩。

遊伽下樓的時候,賀詩戀她們已經轉移了陣地,時不時還能聽到幾絲的喧鬧聲從房間裏傳出來,所以沒有人看到她的情緒的反常與失態,因而她便借著這個空檔出了門。

煥之四望雲物,光明而清鮮,街道兩旁的綠化帶換上新顏,排排的梧桐吐著嫩芽,盈盈地凝著春的盼睞。錯落有秩的高樓,流動的天際線,各色的的玻璃牆一格一格鱗鱗可數,在春光的照耀下閃著刺目的光。

原本遊伽是極喜歡春天的,喜歡這個季節帶給她的心動,喜歡它賦予萬物蒼盛的感覺,可是現在她的心仿佛還冰凍在冬天裏沒有複蘇過來,當車子刹在市醫院門口的那一瞬間,她全身不由得戰栗起來,渴望、害怕、酸痛……各種感情齊齊湧上心頭,每邁一步腦子裏就好像經過了一次電擊一般,觸得她不敢再前行。

幾經掙紮,她才終於走到了印辰悅所在的加護病房外,又是一次長時間的遲疑才終於向房門邁去。

“我不要去化療,出去。”接著就聽到類似玻璃杯一樣的東西被摔壞的聲音。

“先生,你已經拖了一次,不能再拖了。”聲音裏有些許的害怕,又帶著職業的語調。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出去,要不然我馬上出院。”是印辰悅的聲音,但明顯說這些話他很吃力。

“但是……”還想要說什麼,又是一件東西被摔在地上。

“是不是要再讓你們院長幫我換一個護士,如果不想的話,就給我出去。”印辰悅恐嚇道。

聽得印辰悅這樣不肯配合治療,遊伽沒有再猶豫,順手將病房的門推開了,裏麵彌漫著一股深厚的藥水味,灼人鼻孔,屋子裏擺滿了花籃和一些補品,印辰悅穿著一身病服半躺在床上,原本健康的膚色已經變得蒼白,嘴唇也是一樣血色毫無,頭發因為化療而落得所剩無幾,一雙好看的眼睛也沒有了往日的光澤,黯然失色,看著讓遊伽甚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