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冀大哥。”望著滿屋子的白色帳幕和一室的清冷,她緩緩坐在椅子上,想象北冀為她擋那一箭的回首一笑。這個男人在死前那一刻對她都是無怨無悔的,即便知道她毀了他的妹妹,為了胤軒不斷傷害身邊的人,利用他傷害他,他仍是記得她與他曾在鳳雷山上的日子。

隻是,她要的那個男人是胤軒,隻有胤軒,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北冀大哥,如果下輩子轉世投胎還能再世為人,就找個好女子相伴一生,我會祝福你。”她望著那被木板釘死的窗子輕道,分不清楚此刻是黑夜還是白天。

尋到北冀的那段時間,她勸慰胤軒看在蛇靈珠的份上將冰芝放了,讓北冀帶著這個女子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此不再回來。

而北冀就留在了她身邊,幫她唆使蘇映雪去對抗寧太後,利用姐妹情帶蘇映雪入天牢,借宇文之口將一切矛頭指向月箏和太後;幫她從宮外帶來金牡丹的種子和醉紅花,幫她買通大內高手放毒煙,幫她處理一切事宜……

隻是啊,北冀願意為她而死,胤軒卻願意為了蘇映雪而犧牲她,嗬,這就是差別。

“北冀大哥。”她又默默喚了他一聲,起身走到窗邊,突然好想念這個人。這裏好黑,如果他還在,一定會守在她身邊叫她不要害怕吧。

可惜這個人已經不在了,他死了,才知道他的好。

“篤篤……”有人輕輕敲響她麵前的木板,嚇了正陷入沉思中的她一大跳,“誰?”

“是我!”門板外傳來孤獨冰芝的聲音,還夾雜蝙蝠的“吱吱”聲,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是你!”她的頸間瞬息冒起冷汗,瞪著雙眸死死盯著門板和窗戶上的各個縫隙,就怕孤獨冰芝以眼還眼放一群蝙蝠進來咬她,“你不是出宮了嗎?”

“嗬嗬,你當然希望我出宮了。”外麵的人冷冷一笑,並未放蝙蝠或蟲蟻過來,而是道:“連胤軒在卞州出事了,你知道嗎?”

“出了什麼事?”自從被打入冷宮,除了宮女給她送安胎湯藥過來,禦醫每隔七日來為她請脈一次,她幾乎與外界是隔絕的。

“他身上的蓮毒發作了,陡然昏死過去休克不醒,這個消息隻有卞州的守將知道,還未傳出去。而我是在去卞州的那次撞上了,所以一得知這個消息,就馬上易容成侍衛混進了宮來。”

絳霜在門內靜靜聽著,眉一彎:“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說--”門外的孤獨冰芝話音一頓,拖長:“我想易容成連胤軒的樣子,毀了他的江山,親手殺了他的母後,一雪前恥!而你也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出冷宮,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和你肚子裏的這個種!”

“嗬嗬,經過了這麼多次教訓,你還是沒長腦子呢。”絳霜聽罷,卻是譏諷一笑,不跟她摻和:“你要自己送命,我可不奉陪……是,胤軒的蓮毒是發作了,但是有千年芝草可以讓他重啟心跳,清除百毒,他遲早有一天是會醒過來的,而你,好好的陽關道不走,偏要回來這裏自尋死路,所以不是沒長腦子是什麼……”

“你!”門外的冰芝讓她罵得心裏一個堵,杏眸一寒,冷道:“我是看在哥哥的份上才來救你的,你別不知好歹!”

“是嗎?”絳霜更加不屑的輕嗤一聲,坐回到椅子上,“你跟你哥哥有幾分感情,誰不知曉?嗬,你拉我出去,不過是想找個墊背的替死鬼罷了,到時候事發,一切矛頭都會指向我,我即使有百張嘴也難以辯解……而你獨孤冰芝,隻是個神誌不清的瘋子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在這慢慢等死吧。”孤獨冰芝惱了,也不再跟她爭,銀牙一咬,立即轉身大步離去。

絳霜靜靜坐在那團漆黑裏,輕撐著肚子,緩緩吐息,壓住肚子裏的微痛。

禦醫說她的胎位不正,孩子越大就越危險,生產的時候可能母子皆有性命之憂,要隨時做好準備。

做好死的準備嗎?

她苦苦一笑,自言自語道:“胤軒,隻要你肯認這個孩子,我死也願意。這就是我比蘇映雪強的地方,我能給你生太子,而她不能,所以等到孩子長大,當他做了太子,你就會永遠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