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頭一歪,再也沒有醒來。
映雪站在西魎河旁的這座孤墳前,為絳霜上了一束香,擺上一束雛菊,而後立在風中靜靜看著。
連胤軒站在她身後,靜默了一會,摻著她的肩往回走,“我們回去吧,這裏風大。”
“嗯。”映雪安靜轉過身,隨他走上旁邊的小徑,陡然問道:“胤軒,絳霜死了,難道你就一點也不難過嗎?”
胤軒牽著她手的大掌僵硬了一下,回過頭問她:“映雪,你希望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她看著他眸子裏的那抹顏色,道:“我知道你是痛苦的,但更多的是解脫,對嗎?”
胤軒腮幫子咬了一下,沒做聲,拉著她上馬車:“走了,現在去城西的雲家看診,等看完這最後一個病號,我們就可以安安心心回京了。”
映雪安安靜靜鑽進馬車來,看了看外麵:“西門大哥是不是已經離開卞州了?”
“嗯。”他輕唔了聲,沒跟她解釋太多。
“胤軒。”她輕輕倚在他肩頭,歎息道:“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有你,有一雙女兒,很滿足很滿足……”
“嗯。”胤軒順勢將她摟進懷裏,低啞道:“我現在可能沒辦法給你閑雲野鶴的生活,但是我們可以偶爾出來散散心,看看山,看看水,在卞州小住,去安山拜訪明淨。”
“唔。”她在他懷裏鑽了鑽,找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我現在休息一下,聽說姓雲的這個病號病得很重,我怕拿捏不好。”
“放輕鬆。”他抱緊她,愛憐的淺啄她的紅唇,輕道:“睡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到了叫醒你。”
“好。”她放心的擁著他的腰身,在他給她的滿滿關懷裏,閉上眼小憩。
須臾,城西小村莊的雲家到了,他抱她下馬車,兩人剛落腳,卻讓籬笆院子裏的幾個小孩童嚇到了。
三個孩子,最大的十歲左右,最小的女娃四歲左右,個個麵黃肌肉,衣衫破爛,小臉小手髒兮兮的。不過這不是嚇到他們的地方,嚇到他們的是三個孩子都是裂唇,從唇中間裂開,露著牙齒,裂唇撅得特別高。
“是大夫來了嗎?”破敗的土坯房裏走出一個麵容黝黑的農婦,一見到站在籬笆院子前的他們,閃了閃神:“請問你們是?”
眼前這對年輕男女,男子體格高大偉岸,氣宇不凡,女子纖細嬌柔,氣若幽蘭,極為相配,一看便知是有權有勢的人家,隻怕是路過的。
映雪笑道:“我是義診的大夫,請問你們家是誰病了?”
“啊,原來你果然是……”婦人這才敢確定,連忙將旁邊的三個孩子拉過來,指著他們的裂唇哭啼起來:“他們生下來就是這樣了,村裏的人都把他們當妖怪,不讓進學堂,不給活做,我一個婦道人家,早年死了丈夫,辛辛苦苦拉扯著這三個孩子,可是最大的都十二歲了,卻因為這裂唇沒有人敢要他幹活……我,我隻怕這最小的女兒長大也嫁不出去……”說到最後,哽咽起來,抱著孩子哭。
隻見那最小的女兒在哥哥們抱著娘親哭的時候,卻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打量映雪,陡然道:“姐姐,我見過你。”
“阿筱,別亂說話!”婦人連忙將女兒往背後拖,對映雪和胤軒兩人唯唯諾諾道:“這孩子才五歲,童言無忌,莫怪莫怪!”
映雪與胤軒對視一眼,轉首對婦人道:“我們不說其他的了,現在開始吧,這個是我夫君,他會在旁邊幫助我。”
“好,好。”婦人忙不迭的點頭哈腰,卻陡然牽著三個孩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頭:“感謝女神醫的再生之德,我們雲家下輩子做牛做馬服侍你……”
“快快請起。”映雪被嚇了一跳,忙去摻她起來,而後不再贅言,走進那瓦不遮雨的土房子,為三個孩子治療裂唇。而連胤軒,果然安靜在旁邊打下手,不支一聲。
末了,他為她擦擦額頭上的汗,望望外麵的落日,“晚了,我們回去吧。”
她搖搖頭:“現在還不能回去,我得觀察他們的情況,確保我為他們敷的藥材沒有問題。”
“我可以找人來代為觀察,你累了,我們回去歇息。”他的語漸漸霸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