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安茹兒便定了定心神,唐嫵這肚子裏的孩子,絕不能留。
下一瞬,她把佩兒喚來,叫她趕緊去程國公那邊盯著,若是有事,趕緊來報……
安茹兒,林繡,老太太三個人各有各的心思,可程煜就跟沒看見一般,在她們的注視下,他十分殷勤地給唐嫵搬了個四方椅。
唐嫵紅著一張臉,拽著他的袖子連連擺手,“我不坐,我不坐。”
程煜幾乎是與程老夫人在同一時間開了口。
程老夫人厲聲道:“煜哥兒!你究竟還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太太放在眼裏!”
程煜柔聲道:“妧妧,你還有著身孕呢,聽哥哥的,你坐下。”
這兩個話音兒一落,屋裏的人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林芙離唐嫵近一些,在聽清了程煜嘴裏的那聲妧妧後,林芙顫巍巍地站起身子,一把拽住程煜道:“煜哥兒,你叫她什麼?”
這時,程煜從懷裏掏出兩個生辰牌,交到了林芙手上,“母親且看。”
林芙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她看了看唐嫵的這張臉,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牌,身形一晃,差些沒跌坐在地上。
唐嫵和程煜一起扶住了她的身子。
就在此刻,林芙的眼睛落在了唐嫵的手上,那顆紅痣更是讓林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裏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坐在上座的老太太察覺出不對來,她又開口道:“林氏,這是怎麼回事,你可知曉?”
林芙已經就不清話了,她就死死地拽著唐嫵的手,一抽一抽道:“母親……她,她……”
程煜在一旁拍了拍林芙的手,然後率先對著安茹兒道:“王妃完了嗎?完了,便換我來。”
見到林芙的失態,安茹兒心裏也隱隱覺得有一絲不對,但哪裏不對,她卻不出來。
程煜見她不語,便低低嗤笑一聲,然後低聲道:“祖母,王妃剛剛的,有一半是對了,但另一半卻是錯了。她確實曾被人賣到勾欄瓦舍裏做了姑娘,但卻從未拋頭露麵賣過唱!一次意外,讓她從那裏逃了出去,郢王見她可憐,便出手救了她。”
程煜長呼了一口氣,繼續道:“她是郢王的側妃的不假,可她也是我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祖母,她是妧姐兒。”
這話一出,林繡手上的杯盞,“咣當”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與林繡蒼白的表情不同,安茹兒則是有些惱怒道:“煜哥兒……你莫不是病了吧,程妧早年夭折,這是整個程家都知曉的事,你如此,竟也不覺得荒唐?”
“荒唐與否,自是不用王妃來評判。”程煜道。
罷,程煜又將那兩個令牌放到了老太太跟前,“祖母,孫兒開始也不信,可直到殿下給了我這生辰牌,我才篤定,她便是程妧,是您嫡親的孫女。”程煜會這般,也是因為程老夫人的臉色並不好看。
老太太多子多孫,並不在乎多一個孫女,亦或者是少一個孫女。尤其是像唐嫵這種從未長在她身邊的,本就沒有感情。
再加上她這些經曆,隻會讓老太太覺得,把唐嫵認回來,就是會在讓外頭的人看場笑話罷了。看他們程國公府是如何被人蒙蔽,然後將自家的嫡長女弄丟,最後流落到那煙花柳巷裏去的笑話!
程老夫人的為人程煜多少還是了解的,程府的清譽,便是比什麼都來的重要。此刻提起郢王,便是告訴她,這一切,郢王都是知曉的。
程老夫人手指微微顫抖,她拿著這令牌,然後衝一旁的琳琅道:“琳琅,你去給我找孫大夫來。”這是厚犀木,擁有它的人家非富即貴,根本做不得假。
與老太太截然相反的,自然是林芙。
林芙自從看著了唐嫵,她的手就沒撒開過,她聽著程煜的話,越聽越是心驚,甚至都不知知道自己的手暗暗用了多大地勁兒。
直到唐嫵輕輕地“啊”了一聲,她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林芙的雙手捧著唐嫵的一隻手,慌亂無措道:“疼了嗎?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是不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