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功子這時全身布滿真氣、劍芒突顫不已,每到一處,人未至、氣先至,竟而帶得眾神妖身飛顫起、慘乎亂嚎不絕於耳。
遠遠地便隻見一道氣波在神兵中炸開一條長龍般的缺口,直堪堪逼到主帥元嬰子的鑾駕前。
元嬰子一直是冷眼看著即將衝近的辛功子,雙手因遇上對手時強烈地興奮而暗暗顫抖不已,胸中的熱血也自狂沸蒸騰,心忖:哼,本聖主正手癢著呢,你辛功子既然願來送死,那我還能不成全你?
這時辛功子距自己已不足兩丈,但中間卻夾著數十個小兵嘍羅,元嬰子心潮狂湧,暗忖:你隻要再近數尺,我就立即出手取你性命。
眼見他又殺了自己一名微不足道的嘍羅,腳步又進了半尺,元嬰子雙手已捏緊了拳頭,心中狂喜:再進一步,你隻要再進一步,我保管取你性命。
“啊”,忽見辛功子突地反手擊飛了身側的又一名神界兵將,倏然間斜向撲了開去。
元嬰子心中氣結,驀然喝道:“辛真人不是要與本聖主一決高下嗎?怎能這麼樣就放棄呢?”
辛功子卻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一個勁地又向斜處殺開了一片天地,隻是來回神出鬼沒地穿行於眾將間,叫人不可捉摸。
元嬰子不由得憤怒非常,隻覺好似到手的鴨子又被飛走了般難受,冷眼掃了一下混亂中的阻撓自己搜尋辛功子的眾兵將,怒吼一聲道:“全部住手,違令者斬。”
眾神界兵將果真是訓練有素,原本是手忙腳亂地抵擋著辛功子的詭異的攻擊,這時乍一聽聞這聲暴喝,齊皆頓手。元嬰子順眼望去,輕易地瞅見了辛功子的藏身處,不由得“嘻嘻”一笑道:“辛真人這回還逃得出去嗎?”
卻見辛功子環目一掃眾將,倏然長劍刺出,所取出正是靠右首的三名敵將,同時口中冷聲叫道:“違令者是戰後方才被斬,但受令者現下就要授首了。”話音甫畢,便隻聽“喀喀喀”三聲異響,三人頭顱齊地拋向空去,滿腔熱血噴灑而出。
“你……”元嬰子一聲暴喝,騰空竄起,蒼鷹般撲向辛功子。辛功子卻是頭扭也不向後扭去,長劍又掃向身側的數人,道:“難道你們甘願死在老夫劍下。”說話間又斬落了一名敵將的首級。
此刻圍在辛功子身側的眾神界兵將齊都刺目血紅地看著他,不知誰喊了一句“兄弟們,總不能站在這裏任他一個一個地斬下頭顱吧?”“殺了他”眾將突又沸騰起來,局勢頓又紊亂一片。
元嬰子這時恰自趕到,卻隻瞅見前方動亂的數十名身形如波般向前傳了開去,但卻又不見了辛功子的身影。他不由得又暴喝一聲道:“都自住手了,難道你們都敢抗命。你們難道不知抗命者是何下場嗎?”
一句話頓如一記晴天霹靂頓又震住了眾神將。他們仿佛看到了無數個骨瘦如材、慘哼不已的同類在那裏痛苦地掙紮著,忽而忍受著烈火的炙烤、忽而忍受著寒冰的冷凍!不,自己決不能被送入那神間地獄!
死,有時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時候你隻覺生不如死。
為了不被當成抗命者而送入煉獄,他們隻有又都頓住了身形,不再抵抗辛功子斬來的長劍。辛功子長劍再掃落了數名敵將的頭顱,驀然縱口長嘯一聲,方才喝道:“老夫戎馬一生,所斬敵將不下萬人,但卻從未殺過似這般毫無抵抗的敵兵。今日斬了數名,全當祭奠老夫所有死去的同胞們。哼哼,神人即便仇怨隙深,但老夫也不願再多作殺孽。”冷目這才掃向正自逼近的元嬰子,道:“你我十年前一役,雖說老夫被你打下山崖,但卻換來了你的慘敗。今日重逢,全當盡前時未盡之興吧!”語聲經高山阻絕,又自送回,頓時眾將耳邊不斷回旋著“全當盡前時未盡之興吧”“全當盡前時……”“……未盡之興吧”綿絕於耳、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