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與黃雀(3 / 3)

“哦?你就對他那麼有信心?”玉真子也與她一道看著天上的雲彩。

謝芙笑了笑,“他是我看上的男人,又豈會對他沒有信心?況且他這次隱得很深,諒賢王千猜萬猜也猜不出來,那又怎能不贏?”

“阿芙,你慘了,在我眼裏,你真的愛他極深了。”玉真子頗有些同情地道,女人一旦陷入情網,往往就會失去很多立場,就像當年的她一樣。

謝芙掠了掠那幾條調皮的鬢邊發絲,自信地道:“我相信,他也會愛慘了我。”

玉真子定定地看著她,她臉上光彩很耀人,就像沐浴在愛河中的女人一樣,全身泛著迷人的味道,頗有些羨慕地道:“阿芙,你還是幸運的。”

“阿鈺,如果你放下心中的籬笆,那麼你也同樣是幸運的。”謝芙道。

玉真子笑了笑,並未回答,情之一字,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洛陽城的清晨格外的清冷,太陽雖然早早出來,但仍未散發出熱氣,大街上也滿是血水,並沒有一個行人敢在這天出門,隻有那些兵士在清理著血水,打掃著街麵。

冉溥吩咐軍隊駐紮在洛陽城外,然後才騎著馬進到洛陽城內,與王愷、謝恪並駕往皇宮而去,雖然他表麵異常平靜,但他的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擔心謝芙,沒見到她之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安心的。

帝王議事的大殿之上,賈皇後、賈太師、桓衡及其父等直接參與謀反之人都被押在大殿之上。

賈皇後那雙小眼睛看著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司馬哀,兩旁坐著的王太後和謝芙,嘴角冷笑,聽著謝芙拿著那個小瓷瓶來曆數她的罪過,她站了起來,“士可殺不可辱,成者王候敗者賊,我皇後賈氏願意就此引頸而死。”

“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王太後首先站出來怒道。

賈皇後抬高頭,看了一眼王太後,“老牝婦,你也別叫囂,你以為我是輸給了你嗎?我是輸給了她,我不如的是她不是你。”她的嘴往謝芙的方向一努,“你這老牝婦有何資格痛打落水狗?”

王太後的神色凝重了起來,不經意地瞄了一眼謝芙的方向。

謝芙微眯著眼看著賈皇後那一臉倔傲的麵容,這個舅母還真的是可惡,在這節骨眼居然挑撥她與王太後的關係,想要引她們互鬥,她嘴角帶笑,上前朝王太後行了個大禮,“太後娘娘,莫要聽這小人離間之計,若昨夜沒有太後娘娘坐陣在宮中,也不能肅清這一群亂黨,太後娘娘是皇室的頂梁柱。”

至此,王太後的神情才和緩了一些,然後才優雅地坐回原位,“臨川郡主言之有理,哀家乃當朝太後,又豈會聽信那不忠不義不貞不節之人的亂吠?”

謝芙這才起身,坐回自己的原位,底下的大臣看著這突然出現在議事大殿的少女,聽賈皇後的口氣,這少女還是保衛陛下有功之臣,不禁側目了幾眼,尤其是她的芙蓉臉上非常平靜,原本對她有些不屑的人也帶了幾分讚賞。

“哼,惺惺作態,本宮鬥輸了,你們要判刑就快點,莫阻了本宮到黃泉去的時辰。”賈皇後高仰著頭道,她在這議事大殿上作威作福多年,即使是今天成為階下囚,她仍不減她的傲氣。

謝芙看著她那神態與賈太師等人一做對比,隱隱有些讚賞之意,世間都道女兒不如男兒,殊不知有時候女兒比男兒強百倍,尤其是桓衡的開口更能證明這觀點,“阿芙,我知錯了,你就原諒我吧,阿芙,念在我們曾是未婚夫妻的名義上,你就饒了我吧。”

這話一出,令所有人都對他不齒,更有那高傲的官員朝他拂了拂袖子,真丟士族的臉。

司馬哀看了一眼謝芙,看到她點點頭,他才又裝得一臉正經地道:“皇後賈氏意圖弑君,又禍亂宮闈,自今日起廢去皇後之位,賜毒酒一杯……”

王太後的眉尖不禁皺了皺,尤其是聽到除了幾位主謀被判斬立決之外,其族人都被流放的時候,她的眉頭皺得更緊,她主張是要誅三族才能起到殺雞警猴的作用,但現在的量刑明顯過寬,她的老眼在謝芙的臉上打量了一下,看來是這丫頭的主意,她心中的提防之意更為濃烈。

“陛下,這是不是過寬了呢?”王太後反對道。

“母後,朕覺得當事人有錯罰他們就對了,關其他人什麼事?再說他們的家人也是無辜的。”司馬哀振振有詞地道,說完,朝謝芙看了看。

謝芙暗暗地揚著讚賞的笑容,斜睨了一眼王太後那突然黯沉下來的目光,這老太後對她的防心越來越重,這刑罰是她的主張,畢竟罪不及無辜啊。

賈皇後被押下去的時候,突然哈哈大笑,就算是死,她也要帶著傲氣離去,惟有桓家父子低垂著頭,押錯寶的他們有這樣的下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桓衡更是再度開口向謝芙道:“阿芙,給我一個改錯的機會……”

謝芙朝那侍衛使了個眼色,對方即會意地拿出破布堵住他的口,然後把他拖了下去。

正要踏入大殿的冉溥正好與桓衡擦肩而過,斜睨了一眼被堵嘴拉下去的桓衡,他冷笑了一聲,這齷齪的小人得到這下場也是應份的,聽到王愷與謝恪正在稟報昨日的戰況,還有拖回來的賢王司馬覺的屍體,他這才上前朝帝王行了一禮,然後站在一旁。

眾臣又嘩然,誰也沒料到賢王居然也謀反,他一直都表現得極為安份,真的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眾人都唏噓了一場。

王太後首先開腔,“撫遠大將軍誅殺罪臣有功,應當受賞。”

冉溥拱手道:“臣隻是為君分憂而已。”但那眼睛還是悄然的看了眼謝芙,匆匆掠過,看到她笑得甜蜜,一身安好的樣子,這才放下心,專心看向王太後那張老臉。

王太後略微沉吟後,又站起來冷冽道:“撫遠大將軍,雖然你解了洛陽之圍乃大功,但是一碼還一碼,你私自派兵前來洛陽,就是犯了大忌,這你做何解釋?這又哪是為臣之道?”

謝恪聽到王太後這番話,心裏不滿,昨天夜裏如果沒有這個年輕人出手,王太後想在此發難也難,於是拱手道:“太後娘娘,撫遠大將軍畢竟親自剿滅敵首有功,自當將功補過,要不然洛陽危矣。”

謝懌也站出來,“臣也這樣認為,昨天我們根本顧及不到洛陽郊外的戰況,太後娘娘,若追究撫遠大將軍的罪責,朝廷未免不公。”

也有更多的官員站出來為冉溥說話。

王太後的目光一凝,道:“眾卿所言皆有理,隻是若就此不究,那麼是不是他日所有的人也能以此為借口私自派兵到洛陽呢?須知道,有一就有二,哀家也是為陛下的安危著想。”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她瞄了一眼謝芙,隻見這個丫頭居然隻是那樣坐著,未發一言,她的猜測難道有錯?

眾臣聽到她的話,遂都沉默起來,太後這種擔憂也是有道理的,這先河不能開。

冉溥嘴角微微一笑,掏出懷中的一道聖旨,“陛下早已秘密降旨給臣。”還是他的小丫頭思慮周詳,叫人趕緊給他送來聖旨,這樣也算出師有名。

王太後及眾人都愣然了,很快,王太後的聲音不由自主有些拔高,“陛下什麼時候降旨給你的?”

“太後娘娘不信,可以驗一驗聖旨的真偽?”冉溥臉上的表情又冷又硬,“臣解了落陽一大難,居然得到是這種對待,太後娘娘真的讓臣心寒至極,若不是有陛下的旨意,臣就真的是實屬多管閑事了。”

王太後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冉溥說得沒錯,隻是她有她的考量。

“撫遠大將軍,把聖旨呈上來,真假一難便知,舅舅,你可記得下了這麼一道聖旨嗎?”謝芙看到宦官拿著那聖旨過來,接過朝司馬哀歪著頭問道。

司馬哀連聖旨也沒看,忙道:“有啊,朕記得,有下詔讓撫遠大將軍進駐洛陽護駕的。”

王太後看到司馬哀這麼隨意就回答了,皺眉正想說些別的。

謝芙卻又笑道:“舅舅,真的?沒記錯?不如讓承旨一驗,即知是否舅舅親筆所書?”

“哼,朕的記性超級好。”司馬哀高昂著頭道,這道聖旨是謝芙讓他寫的,不過侄女此刻又讓別人驗?他有些不解,但看到侄女的神情愉悅,也就不計較這點小事。

承旨接過,當眾檢驗,果然是帝王親筆所書,不管司馬哀是否正常,他也還是帝王,這聖旨自然是有效的。

王太後的臉上笑容盡失,司馬哀真的有下這道聖旨?看來借此事刁難冉溥是辦不到了。

冉溥嘴角帶了一抹嘲諷的笑容,道:“太後娘娘,現在可以證明臣沒有私下帶兵進駐洛陽了吧?”

“撫遠大將軍息怒,哀家一切都是依祖宗的規矩行事,為陛下的安全,哀家不得不謹慎。”王太後很快就擺出了一副和氣的樣子。

“我記得太後娘娘說要給撫遠大將軍獎賞的?”謝芙笑看向王太後,“不知此事還做數嗎?”

“當然,不用阿芙提醒,哀家也會記得的。”王太後道,“來人,賞撫遠大將軍金銀……”

“太後娘娘,阿芙心裏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謝芙突然打斷了王太後的話。

王太後不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細細回想她與冉溥的來往,除了那天之外私下裏好像沒有什麼來往?遂笑著道:“阿芙,有話就直說,莫讓撫遠大將軍笑話我們洛陽小氣。”

“臣不敢。”冉溥應了一句,這王太後也是個狡猾的角色,說這麼一句話就是讓他不要提過份的要求,也讓謝芙掂量掂量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可惜他的小丫頭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謝芙笑道:“太後娘娘說得有理,我們洛陽自然不能讓人小看,隻是撫遠大將軍這次拯救的不但是舅舅的安危,也讓洛陽城免於一場腥風血雨,既然我們要給他獎賞,那麼自然就該問問他所需的是什麼?急人所急,才顯得我們有誠意是要給獎賞啊,太後娘娘,你說是不是?”她的表情一派天真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