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心事及陰謀(3 / 3)

冉溥在女兒進來的那一瞬間,就趕緊放開愛妻,頗有些不滿地看了眼女兒,這孩子怎麼這麼喜歡打擾他們夫妻親熱。

謝芙卻是推推他,一把抱起女兒坐在懷裏,“今天我們的囡囡真是漂亮。”遂在她的臉上吻了吻。

冉佳聽到母親的讚美,頓時眉開顏笑地在母親的身上蹭了蹭。

冉溥看著這一幕幸福的時光,嘴角也笑了笑,但願這一刻能永遠留存下去。

北方的這場仗一打就是兩年多,這期間洛陽為了這戰事已經是吵翻了天,太子司馬憨在嶽父衛太尉一再的失利下,終於在王太後等人的逼迫下代天子披掛上陣準備收複失地。

而太原等臨近戰場的地方,倒是相對安寧了許多,在冉溥提倡農耕的建議下,許多湧入太原的百姓倒是過得相對寧靜一點,即使在冉溥的治理之下,偌大的太原、平陽等地仍有胡人流竄。

安陽。

這兩年來的烏蘭珠倒是越發沉穩,站在城牆看向北地郡的方向,又摸了摸臉上的長疤,這個仇真的不知道何時才能報?想到他們夫妻的幸福,她的心裏就一再的失衡。

“公主,巴爾珠王叫您過去。”侍女上前稟報。

烏蘭珠這才捏緊手中的九節棍,那個巴爾珠王自從一隻眼睛失明後,倒是越發地討人嫌,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也在他偶爾大發脾氣下給踢掉了,自此後族裏的巫醫說她再也不能懷上孩子。

從城樓上跑了下來,她推開門進去屋子,屋裏的光線有些暗,巴爾珠王隻剩下一隻獨眼能看到東西,自此有些懼怕光線明亮的地方。

“王,您找我?”烏蘭珠收起那厭惡之感,上前有些撒嬌地道。

“烏蘭珠,你看看誰來了?”巴爾珠王一把攬過烏蘭珠在懷裏,欣喜地道。

烏蘭珠一早就看到來人,遂笑道:“大哥與四哥怎麼來了?”她這兩個兄長這些年占領了長治等地後,倒是在那兒享受得很,哪還顧得上來她這兒?“倒是稀客呢?”

莫頓還是那老脾氣,一把將手中割肉的小刀插到案上,怒道:“這兩年我們占領了那麼多地方,給叔叔普賢王去信,希望他能帶領一部分族人回來夾擊冉溥,趁機奪回太原等地,重建王庭,誰知道他居然拒絕了我們的提議?真是豈有此理。”

莫卡也有幾分懊惱,但仍沒有宣之於口,隻有那雙眼裏的恨意更深,重重地切下一塊羊肉嚼了起來。

巴爾珠王卻是把美酒端起來灌了烏蘭珠一大杯,自己也喝了一大口,“聽聞洛陽那邊準備派太子前來應戰,收複失地,你們怎麼看?”

“他們漢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當然那個冉溥是例外,什麼狗屁太子,我可不會放在眼裏。”莫頓粗聲粗氣地道。

烏蘭珠卻是皺了皺眉頭,吃了一塊烤羊肉,“我派人到洛陽去收集資料的人回來說,這太子倒是有幾分本事的人。四哥,我們也不可以掉以輕心,這些年,冉溥的軍隊一直在我們的隔壁,好在他們也記恨安陽等地在那會兒對他們的見死不救,一直沒有出動,不然我們若受兩麵夾擊之勢,那就真的很麻煩了。”

“你怎麼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莫卡有些不悅指責妹妹烏蘭珠。

巴爾珠王看到烏蘭珠神情一沉,這才道:“莫卡,我倒覺得烏蘭珠說得沒有錯,我們這些年可以說很幸運,所以才會被冉溥趕得如喪家之犬時尚能有一個棲息之地,若這次洛陽的那個太子真的有本事,我們就會很糟糕了。”

“放心吧,洛陽的人不信任冉溥,不會與他聯手的。”莫卡鎮定地道。

“我們不能再犯上一次的錯誤,依我看,與其到時候這太子真的帶重兵前來襲擊我們,我們不如先下手為強,爭取最有力的時機。我聽聞洛陽可是有不少美女與富得流油的財富。”烏蘭珠摸了摸那心愛的九節棍道。

“烏蘭珠,你想要說什麼?”莫卡道。

“把地形圖擺上來。”烏蘭珠站起來揮著九節榻道。

幾個大男人都站起來圍在那地形圖上,烏蘭珠指著圖中一道河流支幹道:“現在就快到開春了,河水每年的汛期也快到了,我們倒可以在此做些文章,以延緩他們的到來,而我們趁此機會……”

幾個大男人看著那地形圖,聽著烏蘭珠用那帶著鼓動性的聲調說著話,心裏都在思忖著對自己最有力的一切。

末了,烏蘭珠卻是笑著道,“等他回防的時候,我們已經占領了最有利的時機,到時候,我們又何懼冉溥?又何懼什麼司馬氏的狗屁太子?”

莫頓是第一個跳起來的人,“好,烏蘭珠,你這次總算沒有出餿主意,我支持這麼幹,況且洛陽多美女。”

莫卡仍有幾分疑慮,“聽聞冉溥的妻子有司馬氏的血統,你說他會不會為了她妻子到時候出兵?”他對冉溥有幾分害怕,畢竟就是這個男人毀了匈奴的基業,讓他們現在如喪家狗一般。

“我倒覺得可以一搏。”巴爾珠王摸了摸那瞎了一隻眼的地方,對於冉溥倒是更為痛恨。

“若他真的發兵前來,還要數月的時間,我們也可以以逸待勞,倒也不用過於怕他,再說當年的仇,你們都不想報了嗎?”烏蘭珠帶著嘲意地道:“莫卡,你真丟我們匈奴人的臉,我還怕他不來呢?不然你以為我們可以攻進北地郡嗎?”

“對,我這回站在烏蘭珠這邊。”莫頓聲援著這一直不大喜歡的妹妹。

莫卡又再度摸了摸下巴,半晌之後,方才下決定地道:“好,就這樣辦,不過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做準備,等那什麼狗屁太子前來?”

洛陽城。

東宮因為太子就要出征,所以氣氛倒有幾分緊張,太子妃衛蕊親自指揮眾人收拾,等到半夜才見到司馬憨回來,遂把兒子交給侍女,上前道:“阿憨,這次王家倒是欺人太甚,你這一路可要小心啊,我父親就這樣在戰場上失去了性命,你可不能出什麼事?要不然我與阿洵真的不知道要靠誰去?”

司馬憨緊緊地擁著這小女人,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阿蕊,你放心,其實這次就算王家不逼迫,我也打算親臨戰場,我畢竟還是司馬氏的子孫,這江山我不去守難道還要靠父皇那個傻子去守嗎?”

“阿憨。”衛蕊伸手摸著他那俊帥的臉龐,“我等著你旗開得勝回來,從我十六歲嫁給你開始,這麼些年我們都同甘共苦地走了過來,阿憨,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司馬憨感動於妻子的不離不棄,為了他,她真的吃了不少苦,遂一把抱起她往室內而去,這臨別前的一夜,就讓他們彼此依偎吧。

而王愷一家卻是在太子司馬憨親征前回到洛陽,這兩年來他倒是越發沉穩,而司馬鈺身上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味道,兒子王璨卻是睡在母親的懷裏。

“三郎,太子要開赴北方的戰場了,我隻怕會凶多吉少。”司馬鈺一邊撫摸著兒子的頭發,一邊道。

王愷卻是伸手攬上她的肩膀,“別太憂心,你現在正懷著孩子,這些朝政之事你就別操心了。”他們好不容易才懷上第二胎,大夫說胎兒不太穩,要司馬鈺一定要安心靜養才能保得住。

司馬鈺摸著那還未凸出來的肚子,笑著道:“你不用操心,我現在每天吃好睡好,這胎兒也未過多的折騰我。隻是我怕現在回來,你再如何努力也挽不回局勢,除非能說服祖母與公爹二人與冉溥聯合共同夾擊胡人,這倒還能有所作為。”

王愷知道妻子說的有道理,但這談何容易,洛陽對於冉溥有一種天然的抵製情緒,聯合那是不可能的,他們隻希望他能一直不插手進來。

北地郡。

冉溥坐在那兒正在看著從太原來的快報,謝芙端著酒壺進來,正好看到丈夫皺著眉頭,遂把那托盤放在案上,傾身坐到他的懷裏,勾著他的脖子印上一吻,“在看什麼?還是說有什麼不利的消息?”

冉溥伸手抱著她在懷裏,不答反問:“囡囡睡了?”

“睡了,她每天活蹦亂跳的,焉能不睡?現在是越大越頑皮,就連阿一與阿秋的兒子也跟在她的身後搗亂,常讓阿秋撫額輕歎。”謝芙笑著道,伸手摸了摸他那更為剛毅的臉龐,“溥郎,我怎麼覺得自己老了很多?還有我一直沒能再為你懷一個孩子,你會不會很失望?”

冉溥看著她那像是擔心的臉龐,吻了吻她的紅唇,“我還道是什麼,小丫頭,若你老了,我豈不是更老?你才不過二十二歲,還年輕,總會有的。”他安撫著她的心,知道她就是喜歡他說這些話。

謝芙笑著斟了一碗酒喂給他喝,笑著道:“今天收到阿鈺的來信,她倒是為三郎又懷上了一個孩子,看得我鬱悶得很,她怎麼次次都搶在我們的前頭?明明我們先成婚的。”

冉溥喝下她端到他唇邊的酒,趁她不留神,一低頭吻上她的唇,哺了一口酒到她的小嘴裏,直到喘不過氣來,兩唇才分開,伸手摸了摸她那充滿血色的唇,“阿芙,我說過有你有囡囡就已經很幸福了,生不生多一個倒也無所謂,你也別太上心了。”

謝芙靠在他的懷裏點點頭,他們在子嗣一途上似乎都不太順利,成婚都七年了才隻有囡囡一個孩子,“聽聞太子要親征,是不是真的?”

“嗯。”冉溥道,“洛陽這回看來是要出重兵了,隻怕這場戰事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對了,聽聞王愷已經被王家重新召回洛陽去,我已經派人前往洛陽與他接觸,看看可不可以與朝廷聯手共同抗擊胡人?真不想放過烏蘭珠等人。”

謝芙看著他那有些憤怒的樣子,“溥郎,謝謝你。”她知道他的用意,一切都是為了她,不然他可以袖手旁觀,哪用去管洛陽的爭鬥?才兩年多的功夫北地還沒有真正的恢複過來。“隻怕你明明是一番好意,洛陽仍不會接受。”

冉溥卻是抓著她的手吻了吻,“小丫頭,你我是夫妻,何須言謝?再說那畢竟是你至親的舅舅,我也不可能看著他的江山坐不下去。”

“太子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輸。”謝芙道,“他雖然不是慣於打仗的人,但想來還會有一點本事的。”

“對了,過兩天阿江府上有宴席,我們也過去吧,他那小子阿偃現在說話也流利了,上回見的時候才那麼小,前兩天他帶到軍營裏去,我一見他,他就會大伯父大伯父地叫……”冉溥提著冉江與柳縷的兒子倒也是一臉笑意。

謝芙卻清楚地記得每次他看冉偃的眼神中都有著不亞於對囡囡的疼愛,可見他還是盼著有個兒子的,“好。”她笑道。

冉溥這回卻留意到她眼中的落寞,歎息一聲,“小丫頭,我隻是單純覺得那小子好逗而已,沒別的意思,這輩子就算我們隻有囡囡一個孩子,那也足夠了。”

謝芙伸手抱緊他,聞著他的氣息來安定自己的心。

建元二十年,太子司馬憨親自出征,卻碰上河水的汛期,前方的戰事幾番告急,而太子卻急於到達對岸去,卻在水中被匈奴與羯族偷襲,二十五萬大軍頓時損失過半,勉強登岸後,匈奴與羯族卻早已在河對岸等待了,雙方一交手,太子領的軍隊卻是疲軍做戰,有幾分不適應,戰鬥初打響就處於劣勢當中。

等他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時已經是盛夏了,這才勉強支撐著。

戰爭斷斷續續地打到秋季,就在太子以為這場戰爭就會以這種狀態持續下去的時候,一件所有人都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報,太子殿下,匈奴與羯族人現在都坐船從河水前往洛陽。”

“什麼?”司馬憨不可置信地道,頓時跳起來一把抓住那傳令兵的衣領道。

傳令兵吞了口口水,“這是我們今天才收到的消息,殿下,看來他們要偷襲洛陽。”

司馬憨頓時站起來捶到那牆麵上,他以為自己在這裏慢慢地耗就可以把匈奴與羯族拖垮,卻沒有想到他們卻繞過他直接進取洛陽,隻怕洛陽的人現在仍不知曉惡夢將至。

“殿下,這可怎麼辦?”有聽到消息的將領進來道。

接著越來越多的將領進來,個個都一臉焦急,誰沒有家人在洛陽?人群中甚至有人嚷道:“我早就說要聯合冉溥的,這樣我們早就能擊敗匈奴與羯族,哪裏還有這種事發生?可朝廷偏偏不同意,總怕他會趁機占便宜,現在好了,那群胡人都打到洛陽去了。”

司馬憨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趕緊集結大軍,回援洛陽。”他若能挽救這次洛陽的危機,一定要把王太後這個老牝婦趕下台,若不是她一早貽誤了戰機,現在也不會如此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