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那是謝菱的命,我們都隻是凡夫俗子,隻要問心無愧就可以了。”冉溥開導著她的心。
謝芙點了點頭,知道丈夫的話有幾分道理,就拿這群難民來說,他們已經想辦法安置他們,丈夫更是瞬間就下達政令交人帶回給蕭先生執行。
“希望洛陽的局勢不要太壞就好了。”最後她卻是歎息了一聲。
冉溥沒有說話,而是悄然運功給她暖暖身子,沒有說出口的是,洛陽的局勢隻怕不容樂觀。
洛陽城裏,烏蘭珠最近倒是神清氣爽,沒想到這群漢人怕死得很,一連打下了幾座城池,這種速度真的是讓人驚歎不已,早知如此,當年就帶領大軍揮軍南下,還怕不能占有這肥沃之地?
現在眾人都在商討作戰計劃,巴爾珠王單手摟著烏蘭珠的細腰,笑著在她的臉上印上一吻,“還是我的烏蘭珠有頭腦,早知道這裏那麼好,我們早就應該來了,還在北方那兒每天吹著風沙?”
莫頓一邊手摟住一個美女,低頭在兩人臉上各親了一下,“哈哈,我的妹妹什麼出過鎪主意……”
烏蘭珠冷笑出聲,以前老說她出鎪主意的人是誰?看了一眼得意忘形的莫頓,然後俏眸一轉,看向了那當眾摸著新歡莫卡,“好了,我們不是要商議戰策的嗎?你們倒好,就知道抱美人,若被反撲一口,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
“呸、呸、呸,烏蘭珠,你說的是什麼話?”莫頓不高興地道。
莫卡不甚高興地道:“烏蘭珠,你可別又說什麼晦氣話?不然我可饒不過你。”
袁玨下意識地就在莫卡的身上蹭了蹭,現在的她似乎又找到當年當女郎的滋味,“王子……”她媚叫了一聲,抓起一串葡萄喂給他吃。
烏蘭珠從巴爾珠王的身上起來,冷著一張俏臉看了一眼眾人,“你們以為我喜歡危言聳聽?好了,把這群女人趕出去,留著南朝的女人在身邊,也不怕把我們商議的事情泄露出去?”
“她們聽得懂才行。”莫頓悻著臉道。
巴爾珠王正在與一名女子調情,看到烏蘭珠瞪向他,他忙鬆手,“好了,現在商議大事重要,享受之事先放到一旁。”
莫頓聞言,鬆開那兩名美貌的女子,揮手趕了她們出去。
莫卡也收回挑戲袁玨的手,想要趕她走,袁玨卻巴在他的身上,“王子,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的,你不用怕我泄露什麼軍情出去?對這洛陽城我也熟得很。”若不能努力打進他們的內部,她充其量隻是一名玩物而已。
烏蘭珠甚是不悅地看了一眼袁玨,這個女人倒是有心機,“出去,南朝的女人都不值得信任。”
“烏蘭珠,她現在是我的女人,自然不會出賣我。”莫卡看到袁玨眼中的懼意與淚意,頓時就心軟地維護她。
“大哥……”烏蘭珠沒想到這大哥卻是如此喜愛美色。
袁玨瞄了一眼那俏眸豎立的烏蘭珠,“公主,我的出身並不卑微,可也是堂堂士族出身,你留我在身邊,說不定我還可以給你們出出主意什麼的?”頓了一會兒,“況且我對王子可是忠心得很。”
“烏蘭珠,你若不留她下來,那我也不留下來了。”莫卡拉著袁玨起身道。
“好了,好了,大家同坐一條船,現在仗還沒打完,就起內訌,這可不是好事。”巴爾珠王陰沉著臉道,“莫卡,管好你的女人,烏蘭珠,你有話還不快說?”
莫頓抓起案上的葡萄吃了一口,頗有幾分輕蔑地看了袁玨一眼。
烏蘭珠見狀,臉現不滿之意,但也沒再要求趕袁玨出去,打開那地形圖,“你們看看,我們現在以雷霆之勢打下這幾座城池,雖然是可喜可賀的事情,但你們留意了沒有?司馬氏等皇族退往許昌,我們的大軍與之交手幾次倒是打了個平手,而這裏,正是冉溥的大軍要過來,若我們繼續是現在這樣的狀態,難保他們不會聯起手來對付我們?”
莫頓第一個跳起來道:“烏蘭珠,那可怎麼辦?”他舍不得現在的一切。
莫卡卻是皺緊了眉頭,“烏蘭珠,你是不是希望我們集中兵力攻許昌,以最快的速度消滅司馬氏等皇族?”
“莫卡這話倒也在理,我正讓人去聯係那靠近北地的胡人,許給他們好處讓他們出兵阻攔冉溥到達洛陽的腳步,這樣我們倒可以給我們省出不少時間。”巴爾珠王摸了摸那瞎了一邊的眼睛,語氣陰冷地道。
“王說得對,我已準備了許多的金銀與美女一並送去,相信不難打動他們的心?現在冉溥的大軍一時半會兒是到不了洛陽,而我們要做的是消滅許昌的勢力。”烏蘭珠的手在許昌的位置上重重一頓。
莫卡與莫頓兄弟倆對視一眼,倒是讚同烏蘭珠這個舉動。
“嗯,此事就這麼辦,免得夜長夢多,明天我就把兵力調來,主攻許昌。”莫卡道。
烏蘭珠陰冷地一笑,然後摸了摸那臉上的傷痕,看了眾人一眼,突然道:“謝芙,我就等著你前來洛陽。”
袁玨原本想要參與他們的討論當中,可後來才發現她聽不懂胡人的話,故隻能在一旁幹坐,正無聊地攪著手中的帕子,突然聽到烏蘭珠用漢語說了一句話,而那人名讓她本能的一震。
謝芙,這個名字,她一聽到就會咬牙切齒,若不是這個女人使計,她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這七八年來受的罪曆曆在目,瞄了一眼烏蘭珠掩在麵紗下的疤痕,這烏什麼公主與謝芙也有仇?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以前那個宦官說過的話,“唉,陛下總讓人準備送東西給那遠嫁的臨川郡主的女兒,我給備了幾樣他都不滿意,這差事真難當,不就一個小娃兒嘛,會挑什麼是好的還是壞的?”
娃兒?當時她聽聞謝芙與冉溥連孩子也生下來的時候,更是夜夜恨得難以入眠,嘴角冷冷地一提,“公主,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烏蘭珠看了她一眼,“你能說出什麼好主意?”語氣裏滿是不以為然。
袁玨也不在意,而是起身步近烏蘭珠,“公主,你是不是也與謝氏阿芙有仇?”
“你認識謝芙?”烏蘭珠反手抓住袁玨的手狠狠地扭到身後,咬著一口銀牙道。
袁玨呼起了痛,眼中含淚地看向莫卡,莫卡頓時就喝道:“烏蘭珠,你在幹什麼?”
烏蘭珠這才冷哼一聲,放開袁玨的手腕,推了她一把。
袁玨摔到地上,但很快就爬了起來,上前又看著烏蘭珠道:“公主,我與謝芙也有深仇大恨,自然與公主一樣巴不得她快點死,公主何不聽聽我有什麼主意?”
“有什麼就快說?”烏蘭珠看了一眼這故弄玄虛的女人,南朝的女人就這一點不好,總喜歡說話繞著圈子。
“聽說謝芙與冉溥生了一個女兒。”袁玨冷著聲音道。
“那又如何?”烏蘭珠道。
“那可是他們惟一的孩子,公主還沒明白到她有多金貴嗎?”袁玨湊近烏蘭珠的身邊,傾身在她的耳邊道:“若我們把她抓來,還愁這仗打不贏嗎?投鼠忌器的道理,公主不用我教吧?”
烏蘭珠聽到這話,眉尖皺了皺,但很快就恢複正常,回頭看了一眼袁玨那雙滿是恨意的眼睛,這回不再排斥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這主意不錯,我倒是沒想到他們還有一個小賤種。”
烏蘭珠看了眼兄弟與情人,嘴角一勾,“我要親自到北地郡去。”
“抓那個小不點?烏蘭珠,那隻是一個女孩,冉溥會在意嗎?別到時候又像上回一樣賠了夫人又折兵?”莫頓道。
“哼,你知道什麼?”袁玨這回終於可以在這群胡人的麵前耀武揚威一番,“昔日冉溥為了娶謝芙,可是答應了謝家不少獅子大開口的條件,你以為他會不心疼這個孩子?況且聽說這麼多年來謝芙再無所出,他也沒納妾,可見他對謝芙有多在意?”說到這裏,她也不禁臉色一狠,當年她對冉溥的愛慕之情都化成了今天最深切的恨意,當然還少不了謝芙。
“隻要有這個把柄,何愁不能拿捏得住冉溥與謝芙?”烏蘭珠綻開一抹惡毒的笑容道。
許昌。
洛陽的權貴擠到許昌來了之後,倒是讓這城市擁擠得很,而很多的大士族也在這兒開始圈土地,不知會在這兒待多久,但享受是必不可少的。
行宮當中的氣氛仍是十分的低迷,王太後在那夜的倉皇出逃之後染上了風寒,身子骨漸漸有幾分撐不住,但為了皇室及王家著想,她仍支撐著主理事務。
“太後娘娘,胡人現在四處出擊,我們倒還可以勉強攔得住,隻是不知在這許昌能守到何時?”有大臣皺緊眉頭道。
王太後一聽這眉頭更加深鎖,看了一眼身旁噘著嘴不滿的帝王,更是歎息一聲,“哀家何嚐不知道?隻是現在我們的軍隊能守得一時就是一時,對了,冉溥的軍隊什麼時候來?”
“可能趕不及前來援助我們了。”穿著鎧甲的王愷進來朗聲道。
一旁的謝攸也伸手抹去了臉上的血水,“胡人的政策又有所轉變了,他們突然集結兵力往許昌趕來,太後娘娘,我姐夫那畢竟是遠水,若您早些時候答應與他結盟,現在的局麵也不會被動如此。”最後仍忍不住責備了王太後一句。
王太後頗為不悅地看了一眼謝攸,但沒有出聲喝責,這個年輕人現在是謝家冉冉升起的新星,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讓謝家反感為好,“既然胡人步步進逼,大家有何良策可救陛下於危難當中?”
眾人麵麵相覷,此時的王愷卻道:“若許昌守不住,看來隻有再往南退。”他的話裏有試探之意,希望能激起這群人起來奮戰保住家園。
再退?眾人這時候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南邊不比洛陽的富庶,他們的心裏都不大情願。
王太傅沉吟了一會兒,“這是無奈當中的決策了,謝太保,你意下如何?”
謝懌歎息一聲,“阿愷所言不差,我們的兵力守不了許昌多久,胡人作戰頗為驍勇,而我們的人難以抵擋得住。”起身朝王太後躬身道:“太後娘娘,若要再往南退,那就要過江水到建康去了。”
“對,過了江水到了建康,胡人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渡過江水殺往建康,而冉溥的大軍也在那個時候趕到,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更多人讚同此意。
“既然要過江水,那就應該提前造船了,太後娘娘,事不宜遲,請您下令。”有人道。
王愷看了一眼那群有幾分興奮地商議出逃路線的官員,臉上更顯哀淒之意,這不是一個最好的主意,沒有想到一條下下之策居然被這群人奉為金科玉律。
謝攸拍拍他的肩膀,“洛陽的人不習慣作戰,他們隻喜歡享受。”
王愷綻出一抹同意的笑容,這些天與這剛滿二十歲的男子共同禦敵,倒讓他們因此結下了情誼,“阿攸,好在不是我一人獨醒。”
“玉安公主生產在即,王兄還是前去看望一下她吧,好不容易這兩天安定了一些。”謝攸苦中作樂地笑道,司馬鈺與他阿姐的情誼很深,所以他也拿出真心來對待王愷夫婦,“今晚你就不用出來巡防,這兒交給我即可。”
王愷頗為感激地看了一眼謝攸,拍拍他的肩膀,不再看向那群討論再度撤退路線的人們,這裏已經不可與之再謀了,趕緊去看看妻子才是正道。
而此時的司馬鈺卻挺著個大肚子聽著太子妃衛蕊不停地在哭訴,“玉安公主,你是太子的親妹妹,現在太子已死,我們娘倆沒了依靠,公主,你是王家的兒媳婦,是太後娘娘寶貝的孫女兒,可不能置我們於不顧啊?”說完,抹起了淚水。
司馬鈺摸了摸那同樣懷了足足十個月的肚子,這太子妃的心思她懂,無非是擔心自己與兒子往後會被撇下,所以自知道太子死後,她每日必來她這兒坐著,無非是希望她能支持她的兒子繼位成為新太子,這樣她這個太子妃的地位才能保得住。“太子妃,你也別哭得那麼傷心,現在太子已逝,父皇仍健在,不會有人為難你們母子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