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身(2 / 2)

“人早走了,別喊了。”春談從他背後冒出來,揚起嬌媚欲滴的臉,得意洋洋地說。

荒司殺氣騰騰地回身,舉起手作勢要打春談耳光。春談毫不避讓,反而踮起腳尖,將臉湊上去,額頭幾乎碰到荒司的下巴:“打呀。”

荒司不露痕跡地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你壞了我的大事,先記賬。”

“這破道姑有什麼了不起的!主人為了她還想打我。”春談委屈地嘟起嘴,半真半假地嗔怒著說。

“破道姑?”荒司啞然失笑,“這就是我等了快一旬的人。”

春談想起了什麼,驚愕地說:“難道她就是主人之前提起的……那個……那個……”

“道中王身。”荒司緩緩吐出四個字。

“啊對對對,就是道中王身。這個稱呼太奇怪了,我以為主人開玩笑的。而且,就她這個狼狽的樣子,連我的小小法術她都躲不開,怎麼會是主人口中那個能通天貫地的道中王身呢?”春談嘰嘰喳喳地說。

荒司已經翩然離去,春談反應過來又趕緊跟上去。

這場大雨,就是為了引道中王身出洞。沒錯,是出洞。道中王身原本應該是一條蛇,也有經書記載乃是人首蛇身。

道中王身之所以與道有關,是因為秘密相傳的說法中,第一個勘破了道家秘密進而掙脫天地束縛的人,便是被道中王身點化的。

傳說總歸是傳說,連知道這個傳說的人,都無法辨別真偽,更別提有人能知道道中王身的模樣和點化手法。

巧的是,荒司卻知道王身的特征和弱點。而這場大雨的幕後黑手,顯然也是知道的。一個巨大的陰謀便隨著這場大雨降落在大興城,目前還沒人知道雨幕後麵,是什麼人?他是什麼目的?把王身引出來做什麼?

荒司越想越有些擔憂。無論是雨幕後的人,或者王身,都與荒司毫無幹係。即便他們兩敗俱傷,也不會損荒司這種世外散仙半分半毫。

但是這雨幕後的人,用的手段太醃臢。為了逼出王身,這場大雨幾乎將方圓百裏的活人精氣都吸光了。沒有了精氣,人的肉身的欲念也會隨之減退,長此以往,天地之間的凡人肉胎將青黃不接。

原本在別處雲遊的荒司,正是看到了大興城上空巨量的活人精氣,超出了大興城中人口之數,隱隱還有一些介於凡人與非凡人的活氣,似乎是不少修行者的精氣。他心知情形不太妙,便趕到大興城,才知道大興城中竟然在下大雨。

而城上的星野毫無下雨跡象。反倒是這些雨水,像是人力所為。荒司暗中留意了近十天,發現這些雨水的規律。

每當夜色降臨時,大興城上方的精氣便會突然暴漲。此時,雨勢必然變大,而且必定是精氣上衝的方位雨勢最大最及時。

尋常人隻能感受到身前身後不過半裏方圓的小宇宙,不會發現雨勢差異。但是荒司已經在人間遊走了數百年,掌握了天地造化的常理,因此,他對周遭的一切變動更為敏感,一旦有違反造化規律的變數出現,他幾乎馬上能捕捉到。

每個活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精氣,這種精氣有特殊的氣味和顏色。不過,在單個人的身上,這些氣味和顏色顯得十分微妙,難以察覺。隻有荒司這種觸碰過數萬萬人的非凡胎,才能從幾百年的經驗中大致地感受到這種精氣的存在。

如今,精氣被大量聚集在大興城上空,荒司想假裝看不見都難。普通人的淡青色和修行者的淡白色相互纏繞,纏出一個兩色繡球的模樣。荒司原本隻是計劃了解一下這件事,畢竟這種借助雨水吸取凡胎精氣和掩蓋精氣變化的人物,百年罕見。

可是當他在精氣中發現了修行者的氣息,甚至,開始有了並非凡體的靈力時,他改變了主意。不僅要將這個幕後者找出來,他還要知道,他抓王身的目的是什麼。於是,他在大興城中等了近十天。那人既然要在大興城布雨,或許是因為他知道王身就在此地。

果然,和那縷被抽走的靈力相似的氣息,出現了。便是化作人形的判,她按捺不住,要去尋找那些乘雨離去的靈力。

從今日打交道看來,這個王身覺醒不久,不會超過凡間的十年,所以還懵懵懂懂地,靈力被偷偷抽走之後,有些失衡,短時間內學不會控製靈力走向。

若是讓她想通了,恐怕事情會變得更加複雜。

“你在想什麼?你能掌控一個徹底醒悟的王身嗎?”荒司喃喃自語,想問問那個幕後的人。

大雨突然加劇,像是一個盤子突然傾斜,盤中的玉珠一顆顆滾下來一般。方向是荒司落腳的竹林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