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簇逃出太常卿府之時,福公公雙眼冒著青光,一步一步地走向幾位妃嬪同住的寢宮。本來按住他的幾個侍衛都死了,屍首七零八落丟在他身後。
楊堅後宮並不熱鬧,妃嬪也不多,因此,福公公的動靜顯得極其顯眼。聞訊趕來的衛隊從他身後撲過來,被他大臂一揮,全撞回去。
妃嬪的寢宮已經亂作一團,眾人想要逃出去,門口有福公公,四周都是高牆,身嬌肉貴的嬪妃們隻能哭喊大叫。
寢宮裏守衛力量不多,眼下已經被福公公屠戮殆盡。另一撥侍衛從他身後襲擊,激怒了福公公。他轉身抓住一個侍衛,張開血盆大口咬掉了他的頭,把殘屍丟回侍衛群中。
侍衛們被血濺了一身,也不敢後退,咬著牙繼續往前衝。福公公又抓住一個倒黴鬼,掏出了他白花花的腸子。
福公公雖然一路分神抵擋侍衛,但他腳下的方向沒有變過。
直指一個年長妃子的房間。
那杏花糕,正是這位妃子私下贈他的。兩人交情匪淺。
杏花糕是正當季令的甜點,宮裏使用的杏花摻進了城郊被妖化過的花瓣。大雨連下了近十天,當季的杏花妖性濃厚,福公公吃進去之後,妖性隨著血液灌遍全身,令他的身體和神智都變異了。
他最牽掛的是那位被楊堅冷落多年的妃子,變異之後的本能就是要那妃子與他作伴。他終於殺到那妃子的門前,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傷痕累累。而且,他的攻勢和速度都減弱了,麵對侍衛們的長槍,他開始力不從心。
和劉簇不同,福公公並非直接受力於張若虛,而是被杏花妖毒入侵體內。而劉簇,是張若虛蓄意鑄造的魂器,灌入了一條完整的、凶猛的亡魂。正是因此,他才抗拒那些杏花糕,杏花糕蘊藏的精氣來自其他亡靈碎片,他不願觸碰。
其他被妖化的人,是被大雨灌進了不同人靈魂碎片拚湊的意識,雖然也是亡靈,但那些靈魂碎片群龍無首,隻能瞎跑瞎撞。
張若虛原本要等下夠十天的雨,這些妖化的身體都能隱而不發地先吸夠精氣,他再教化他們,操縱他們。
哪知,計劃卻被荒司和判攪黃了。
眼下,大興城內已經有十幾個怪物,因為沒有張若虛的約束,失去了控製。這些半人半妖、半懵懂半凶殘的怪物,沒有指令,毫無目的地殺人傷人。
片刻之前,怪異的嚎叫聲寥寥落落,慢慢地,大興城裏越來越多嚎叫聲加入。
荒司眉間劇烈地疼痛,指尖的光芒若隱若現。
“這麼多?”春談有些畏懼地看了看四周,抱著自己的雙臂摩挲,“怎麼抓得完?不如我們先走吧。”
“不行!”魏管家不顧傷勢,衝出來想抓住春談,被春談輕輕閃開了。他焦急地說:“二位要是走了,外麵那些怪人就沒人收拾了。”
“怪物在外頭,又不在你府上,你怕什麼?”春談滿不在乎地說。
“這……我們總得要出門。”魏管家低聲說。
“哼,你看,你也是考慮自己,我們也是考慮自己。大家各自別過,有緣再見。”春談說完,走到荒司身邊,“先生,我們走吧。這事又不是我們惹出來的,他非要保住劉簇的命,才讓劉簇逃出去了。他們活該,自作自受。”
荒司平靜地說:“你去大興城中告知所有人,一人一間房藏好,從自己身上扯下布鋪在地上,雙腳踩在布上。如果沒有布,就將自己平日裏蓋的被子鋪在地上。門窗關緊,不見天亮絕不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