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身後傳來了大吼之聲。
傾歌的眉頭微微一皺,她什麼時候成了刺客呢?這一切隻怕是程亮安排好的吧!對於程亮這個人,她早就耳聞,傳言他極具謀略之才,是諸葛琛的左膀右臂。雖然她在太子府的時候曾經見過這個人,可是他一直淡淡的站在諸葛琛的身側,極少說話,她知道他不是尋常之輩,雖然暗暗留心,但由於他從未有過行動便未將他放在心上。
沒料到這一次卻與他這般交手,短短幾句話,她便能看出他和諸葛琛之間的情誼,簡直的一些布局,便告訴了她他的確不是善與之輩。隻是她連諸葛琛都不怕,又豈會怕他?
她策馬往南直走,在很早以前,她就將這裏的地形全部背過一遍,她知道再走上五裏路,便會遇到一條大河,渡過那條河,便到了吳國。
她隻要一到吳國,便安全了。因為程亮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吳國疆土上行軍。諸葛琛還未醒,程亮的一個小小舉動便會引起兩國的戰火,這種險程亮是不會冒的。
身後不時傳來破空之聲,她都險險避了過去,身後馬蹄聲疾馳,根據她的經驗來判斷,她的身後至少跟了上百騎兵馬。
她的嘴角不禁染上點點冷笑,看來這個程亮還真的不想放過她!
五裏的路途不算太遠,騎馬也就半個時辰,雖然身後一片危險,她卻並未負傷。她縱馬疾馳,耳畔已能聽到流水之聲,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開始在心裏盤算著要如何才能安全的渡過這條河。
馬向前飛奔,卻在大河邊停下了腳步,她輕輕歎了一口氣,那些馬蹄聲已越來越近,一支利箭朝她疾射而來,這一隻箭的力度和其它的箭完全不一樣,隻怕是程亮射出來的。
她側身避過,沒料到那隻箭後緊緊的跟著另一支箭,朝她的退路射去,她心裏一急,伸手便去抓那隻箭,隻是已經晚了,箭已射入她的體內。好在她那一抓之力已將箭的力度卸下了大半,否則這隻箭隻怕會將她穿胸而過。
刺痛難忍,傾歌輕歎一口氣,看了一眼那湍湍的河水,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如果再被這寒水所浸的話,隻怕是活不成了,隻是她如果不跳進這條河裏,程亮隻怕會命人將她萬箭穿心!她細細的看了一眼河畔的小船,她知道縱然她武功不低,但是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劃船離開卻並不可能。
她輕歎一口氣,依舊縱身跳上了小船。
傾歌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淡笑,程亮朗聲道:“放箭!”
弓滿弩張,圓如滿月。
“住手!”一記清潤的男音傳來。
程亮輕歎了一口氣,傾歌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來做什麼?她的心裏泛起了一層別樣的情緒,心裏卻莫名的有些煩悶。
弓箭全部撤下,諸葛琛滿臉蒼白的坐在馬上道:“為什麼要走?”他的聲音很冷,很冷,也很淒涼。
“你的命我已還你,三月之約已到,我沒有愛上你,我當然要走!”傾歌朗聲回答。隻是當她說到那句我沒有愛上你時,她卻在心裏問自己,你真的沒有愛上他嗎?心一片茫然,無數種情緒湧入她的心腔。
透過點的通亮的火把,她能看到他那張蒼白的臉,那雙明亮的鳳眸裏他明能看到一絲受傷。她猛然醒悟,隻怕真正要殺她的人是程亮,他不會殺她!隻是他不是失聲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好呢?程亮的醫術真的有那麼高明嗎?
諸葛琛的鳳眸裏灼灼其華,卻難掩濃濃的失落,他輕笑道:“的確,我們是有過約過,不過對我而言,約定從來都做不得數,所以你得隨我回去。”
傾歌的嘴角泛起冷笑道:“我這一輩子最是痛恨言而無信之輩,而你我之間雖然有夫妻之名,卻都恨對方入骨,你覺得把這樣的我留在你的身邊是明智之舉嗎?”
諸葛琛的鳳眸微微一合,他將聲音放柔道:“傾歌,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你若真的想浪跡天涯,待我將身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再陪你,好不好?”
溫柔的聲音一如往昔雲舒的溫柔,她的心裏再次升起了迷亂,那溫柔的聲音帶著絲絲蠱惑,她險些就要回答:“好!”卻在這個詞快要從嘴裏溢出來時猛然清醒,她淡淡的道:“不好!”
諸葛琛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可知道今日裏你做出這樣的選擇,就表示你我之間從今往後就是敵人,而我對敵人從不會心慈手軟!”
“你想殺我?”傾歌冷冷的問。
諸葛琛淡淡的道:“你有選擇,而我卻沒有選擇!”清潤潤的聲音裏透著無限的無奈和淒苦。
傾歌微微一愣,終是體會到他那一句話裏的無奈,卻又莫名其妙的再次想起雲舒,她咬著牙道:“你錯了,從一開始,我便沒有了選擇!”
“你是執意要將我拋下,獨自離開?”諸葛琛淡淡的問,那些蕭索而疏離的語氣裏透著濃濃的傷感和無奈。
傾歌不答,卻忍著痛將肩上的箭折斷,拿起船槳輕輕劃了起來。
諸葛琛見到她的舉動之後,眸色一片深沉,程亮在旁拿起了手中的弓箭,箭如滿月,“嗖”的一聲便朝傾歌射去。
傾歌方才見識到了程亮的箭術,她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小船甚小,她的肩上有傷,根本無從躲避。卻還是將短劍握在手上,見箭射來,揮劍便擋。“當”的一聲,劍箭相撞,箭掉進了河裏。
隻是她擋得了第一次箭,卻擋不住第緊跟在後的第二支箭。眼見那隻箭就要將她穿胸而過,卻聽得一記更淩厲的聲音傳來,一塊石子極快的將那隻箭打落。
程亮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諸葛琛。
傾歌鬆了一口氣,一雙靈動的眸子也朝他看了過。
諸葛琛咬著牙道:“沐傾歌,以後我再也不要看見你!”說罷,一揮袖袍,再一拉韁繩,馬掉過頭,他再一夾馬肚,便朝著相反的方向而行。
程亮恨恨的看了一眼沐傾歌,便匆匆追了上去。
傾歌愣了一下,雙眼定定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眸子有了一抹傷痛,他的身影是那麼的寂寥,不知為何她的心會感到痛,還有些不舍。
河上風大,傾歌沒有去劃槳,刺在她的肩上的箭痛的厲害,夜深寒重,刺骨的冷。鮮血自箭上的血槽裏緩緩流出,她敷上止血藥效果卻並不佳,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瘦削的身體在寒風中打了一個寒戰,她知道如果再不再地方將這支箭拔出來的話,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傾歌隻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寒氣越來越重,全身的骨頭架開始劇烈的痛了起來,她咬緊了唇,她很清楚的知道每次身上一有這種感覺就是寒毒要暴發的前兆!隻是這一次卻凶險的緊,她身上有傷口也便罷了,還一個人在小船之上,一個人也便罷了,這是還是寒冷的深夜!
死亡的氣息向她撲來,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刺骨的痛,她抖抖索索的將易子龍臨走時送給她的瓶子拿了出來,或者現在隻有那顆藥能救她一命了。
她的嘴唇一片蒼白,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原本受傷的傷口在寒毒來襲時已經感覺不到痛意了。她咬著牙將瓶塞拔開,集中精力不讓自己的手抖的太過厲害,欲將藥丸便在另一個手中,隻是她顯然低估了寒毒的威力,她的手連瓶子都拿捏不住,“咕咚”一聲瓶子掉在船沿上,再順著船沿掉進了河裏。
傾歌不由得苦笑出聲,看來老天爺是真的要亡她了!
身上又痛又冷,她感覺得出來這一次發作比以往的哪一次都要厲害,如刺紮一般的痛在她的五髒六腑處漫延開來,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一在痛!所有的神經都繃的極緊,仿佛一拉就會斷一樣。
她知道此時的她身上定是一點暖意都沒有了,如果心髒也被寒毒侵襲的話,她也可以再次去閻羅王那裏報到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寒毒來的凶猛至極,卻偏偏不襲擊她的心髒,卻讓她的身體去感受那刺骨的痛。
驀的,她又想起了雲舒,幾乎每次寒毒發作的時候,他都會守候在她的身邊,用他的內力為她驅寒。他的內力是那麼的強悍,伴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他會為她生一堆,將她摟在懷裏,他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源源不斷的傳入她那具已快冰冷的軀體。
原本發誓不要再想他了,可是思念在這個時候卻源源不斷的向她湧來,身上的痛加上心裏的痛,她恨不得現在就跳進這條河裏淹死算了。可是她現在就連跳進河裏的力氣都沒有,無助和絕望再次升上心頭。
她的身體縮成了一團,拉動了肩上的傷口,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痛意。
她要死了嗎?死了也好!隻是老天爺,讓她再見雲舒一麵吧,她真的想知道他為什麼不敢再來見她!
這是她暈倒之前最後的思想,她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多久,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迷迷蒙蒙間感到有人將她從那艘小船上抱起,有人將她肩頭的利箭拔出,還有人一直往她的嘴裏灌藥。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身上的寒意越來越淡,周身一片溫暖,好舒服!她覺得很倦,沉沉的睡了過去。再睡醒的時候,卻聽到窗外傳來陣陣鳥鳴,鼻子裏居然聞到了甜甜的花香!
這是在哪裏?傾歌從床上坐起來,她不會是又穿越了吧!一摸肩上的傷口,刺痛傳來,她微微一笑,看來她並沒有再次穿越。
這是一間極雅致的房間,裏麵的每樣東西都極盡奢華,奢華中又透著高雅,她猛然想起了楚國皇城外的那個別院,她的眼睛亮了亮,緩緩的將大門推開,映入眼簾的居然是滿園的桃花!
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在花叢中舞著劍,劍氣如虹,長劍若蛟龍般淩厲輕逸,她緩緩的朝他走了過去,卻見他一個翻身,捏了一個收字決,劍氣蕩起無數的花朵,一切都如初見的一般。
易子龍衝她淡淡一笑道:“你醒呢?”
傾歌也朝他悠然淺笑道:“你又救了我一命,如果要還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還你。”
易子龍滿是陽光的臉上笑意濃濃道:“你能活著就好,其它的不必多想。”他見傾歌一雙妙目定定的看著他又笑著道:“如果你真的想要還的話就好好的活著,陪我一起活著!”
亮灼灼的目光中透著點點深情,傾歌心頭不禁微微一震,她明白他話裏陪他一起活著的意思,她輕歎一口氣道:“或許真的是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