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的前所未有的快,前所未有的猛烈,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她便覺得她已經頭痛欲裂,身上痛的如同被萬針齊紮,而她的腦袋卻又比起以前來更加的清晰,冷汗從她的額際流了下來,浸濕了枕頭,也浸濕了她的中衣。
痛不欲生!
她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將床頭櫃上的東西盡數掃落在地,杯子摔的嘩啦啦的響,驚動了花影,也驚動了玉溪,兩人進來見她滿臉蒼白,嘴唇發紫,汗水直流,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玉溪頓時驚的大叫道:“公主,你怎麼呢?”
花影急道:“壞了,壞了,公主的寒毒又發作了!快拿炭盆!快去叫大夫!”
玉溪手忙腳亂的就朝書房跑去,諸葛琛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公主的寒毒發作了!”玉溪撲通一下跪倒在諸葛琛的麵前道:“殿下,求求你,救救公主吧!”
她的話還未說完,諸葛琛便將手中的文件丟下,迅速的朝月棲閣跑去,一進去便見到她身縮成一團,整張臉一片鐵青,臉上的表情痛苦無比。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傾歌寒毒發作,這樣的情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厲害千萬倍,他想也不想便一把將她摟在懷裏,花影在旁道:“以前公主毒的的時候,雲太傅都是用內功替她鎮住毒性的……”
諸葛琛想也不想,便用手抵住她身上的經脈,內力源源不斷的流入了她的體內。花影的眼裏有了一絲驚訝,滿臉不解的看著諸葛琛。
也不知過了多久,傾歌的唇終於又恢複了紅潤,而諸葛琛也疲憊至極,花影在旁道:“殿下,公主已經扛過這一關了。”
諸葛琛點了點頭道:“你們都出去吧。”
花影識趣的退下,將守在門口的玉溪拉過來道:“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玉溪問道:“什麼事?”
花影想了想又道:“唉,不說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兩個長的完全不一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一定是我把什麼弄錯了。”
玉溪的眼裏有了一抹驚奇,看著花影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殿下和雲太傅很像?”
花影瞪大了眼睛道:“你也這麼覺得?”
玉溪點了點頭道:“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些奚蹺,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公主,我們先看看再說。”
花影點了點頭。
傾歌再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身體裏一片溫暖,她的背後也升起了濃濃的溫暖,她回頭看了一眼,便見到諸葛琛那張如同妖孽般的臉,隻是他的臉上沒有往日的光華,顯得有些疲憊。他的鳳眸微閉,看起來有些可愛和單純,他實在是標準的閉眼成神、睜眼成魔的人。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心裏莫名的升起一般暖意,諸葛琛的睫毛動了動,眼睛睜開,關切的問道:“你現在好些了嗎?”
傾歌不答反問道:“你救了我?”
諸葛琛也問道:“你以前寒毒發作的時候,也這麼痛苦嗎?”
傾歌的眸子微微一暗,淡淡的道:“差不了太多。”
諸葛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伸手將她的身體摟入他的懷裏,輕輕在她額前吻了一下道:“我發誓,以後再不會讓你受到這樣的痛苦。”明亮的鳳眸之中透著點點執著,卻有一絲陰鬱隱含其中。
傾歌不語,隻是定定的看著他,他朝她微笑道:“怎麼信不過我?”
“不是信不過你,而是覺得一向冷漠自持的諸葛琛會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有些讓人吃驚。”傾歌低低的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上次在吳國被易子龍和田若雪算計的事情,你的心裏一直存著些許的恨,可是那些恨意消失之後,你便會心生報複。這些天來太子府裏人進人出,兵馬調動,你早早的就已布署好了計劃,伐吳隻是遲早的事情。”
諸葛琛微笑道:“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傾歌看著他道:“你這一次娶我,是不是也像吳國的大婚一樣,設計將易子龍誘來,然後將他斬殺?”她的眸子微微轉動,又接著道:“還是因為我這一次毒發,所以你會將斬殺的計劃改成生擒?”兩人近在咫尺,鼻自相聞,雙唇幾乎就要碰上,氣氛曖昧至極。
諸葛琛的鳳眸裏有一絲笑意,他的唇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唇,微笑道:“你說對了。”
傾歌長歎一口氣道:“諸葛琛,你的確是比易子龍的心機更為深沉,同樣的舉動,他隻有一個目的,而你至少有三個目的,不過隻要你不傷害他,我便不會阻止這件事情。必竟我也想活著!”
“你關心他?”諸葛琛淡淡的問,聲音很溫潤,卻有一絲怒氣夾雜其中。
“是的。”傾歌回答道:“他救了我四次,我欠他四條命,就算是以身相許都不為過。”
“既然如此,那一日你又為何不和他拜堂成親?”諸葛琛冷聲問。
“因為……”傾歌悠悠的道:“因為我也欠你一條命,也恨被人利用,所以還你命的時候,我也給我自己自由。”
諸葛琛的嘴角微微上揚道:“你舍不得我死?”
“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想你死,你若是死了,這一次誰來救我?隻是我好像又欠了你一條命,可是這一次我不會再想辦法還你,而是將這一條命和你對我所做所為的補償。”傾歌笑了笑道。
諸葛琛的心情無端的好了起來,他看著她的眼睛道:“你還敢否認你的心裏沒有我的存在?傾歌,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傾歌淡淡的道:“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我的心裏有你的存在,隻是這個存在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恨,恨起來的時候恨不得殺了你,而就算是現在你救了我,我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你過一生一世,倒想著要利用你幫我拿到解藥,讓我從今往後再不用受寒毒的苦。”
諸葛琛的臉上有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他伸手輕撫上她的臉,微笑道:“你很難把自己的意圖說出來。”
“說不說出來都一樣,反正你也猜得到。”傾歌淡笑,伸手拂開那隻撫在她臉上的手。
諸葛琛的心情卻似大好,他笑著道:“完全不一樣,我會把你的這種行為視為願意和我說心裏話。”
傾歌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又笑著道:“我喜歡我們之間這樣的利用。”
她輕聲一笑,忽然覺得這樣的諸葛琛有些可愛。那片本已平靜的心湖在這一刻又蕩起了層層溫柔,她猛的發現,和這樣的一個男子相守在一起其實也沒有她想的那麼壞,必竟他是真心關心她,如果沒有那些家國大事的煩擾或許她會心動了吧。
然而任何事情都會突起變故,諸葛琛和傾歌才剛起床吃早繕,程亮便走進來道:“殿下,邊關傳來急件。”說罷他看了一眼傾歌。
傾歌會意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聊。”說完便起身朝外走去,諸葛琛一把將她拉住,淡淡的道:“你不用避諱,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麼好瞞你的。”
程亮看了眼傾歌,又看了看諸葛琛,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後道:“魏國一天前從遼河發兵突襲邊境千印城,守將吳江南將其擋在綠城山下,而吳國也於昨天朝我國的邊境發動攻擊,現在戰況還不太清楚,但聽守將來報,應該不是易子龍親自帶隊。”
諸葛琛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道:“看來他們是計劃好的,隻是易子龍也有幾分本事,居然能說服沐天行一起朝我國開戰,他們是想左右夾擊,讓我們腹背受敵。”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程亮問道。
諸葛琛笑道:“該怎麼辦你心裏早就清楚,不用問我,再則我的性格你也再清楚不過,不就是要打仗嗎?我諸葛琛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程亮輕歎一口氣道:“可是殿下,他們這一次隻怕是來者不善,魏吳若是聯盟了,我們隻怕危險的緊。”
“我當然知道危險,隻是如果不打的話,他們還真的以為我楚國好欺負,我諸葛琛會任由他們宰割。”諸葛琛冷冷的道:“隻是他們來的還真不是時候,我再過幾日就大婚了,他們就是這樣來送賀禮的嗎?”
程亮看了一眼傾歌,傾歌淡淡的道:“你不用看我,我還沒有本事能說服他們一起伐楚。”
諸葛琛笑著道:“說的很對。程亮,吩咐下去,全麵迎敵!”
程亮輕歎一口氣便走了出去,傾歌淡淡的道:“你真的想和他們打?”
“當然。”諸葛琛淡笑道:“除了打我還能有其它的選擇嗎?”
傾歌輕歎一口氣道:“其實你有很多選擇的,比如說你可以讓我修書給我父皇,隻要我寫一封信,我父皇必會停止戰火。而魏國的戰火一旦停下來,吳國便也不敢再來進攻。”
“你在幫我對付易子龍?”諸葛琛的眼裏有一抹亮光。
傾歌淡笑道:“不是,我隻是在幫我自己拿解藥。”
諸葛琛哈哈大笑道:“很好!不管你是什麼動機,我都很開心!”
傾歌微微一笑,小口的品著茶,她的頭微微低下,明亮的眸子裏卻有了一抹無奈。
陽春三月,萬物生發,空氣中彌漫著溫暖的氣息,傾歌心裏煩悶,縱然花影和玉溪已經勸了她無數次讓她到外麵去走走,她卻一直沒有散步的心情。而今日,卻突然想出去走走。
皇城裏人頭攢動,並沒有因為邊關戰事的暴發而顯得慌亂,倒是那些進進出出的軍隊顯得匆忙而緊張。城裏百姓依舊安居樂業的生活著,商販們的吆喝聲不時傳來。這裏的氣氛比起魏國和吳國的皇城都要好的多,看來諸葛琛的脾氣雖然不好,除了治軍嚴明之外對百姓也並不壞。
“聽說和魏國吳國打起來了!”在街頭傾歌終於聽到有關戰事的議論聲了,她停下腳步,想知道老百姓是如何看待這一場戰事。
“我也聽說了,不過也沒什麼好害的,隻要太子在,魏國和吳國就一定打不起來。”
“說的也是,隻是這一次是兩個國家聯手打我們,我心裏還是有些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當年吳國大兵壓境,太子殿下隻用了十萬人馬就破了他們二十萬大軍,他們就算是兩個國家打過來,也沒什麼好怕的!”
“有道理,我聽說現在在招驀新兵,我一會讓我兒子也去參加。”
聽到這裏傾歌微微一愣,她走到那個老者的身邊問道:“你把你的兒子送上戰場,難道就不怕他被敵軍殺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