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將傾歌上下打量一番後道:“你一個姑娘家,當然不會懂得這些事情。我是怕我兒子被敵軍殺死,可是如果國都沒有了,又哪裏來的家!”
傾歌怔怔的站在街頭,這種話她早就聽過,而且也早就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當這樣的話由街頭的一個老者說出來,就帶著無窮無盡的震憾力了!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家,有著強大的精神支柱,又豈會輕易被打倒?就算是魏國聯合對會楚國隻怕都不會是一件易事。
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信件,眸子裏有了一抹幽思。那封勸沐天行不戰的信已經交給了諸葛琛,讓他派人送給沐天行。可是她卻還寫了另一封信,這一封信裏寫的是如何針對楚國布防的弱點來攻打楚國,信寫完之後,她一直有些糾結,到底要不要把信交給沐天行。
她想了極多,還做出了無數的設想,心裏卻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知道諸葛琛對她並不壞,並了她更是幾經生死,她寒毒發作醒來的後的那天早晨,她分明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濃濃的擔心和關切。她從一開始,就想過要利用他幫她找易子龍要解藥,他知道,卻似乎也理解她的想法。
諸葛琛的那雙鳳眸裏明明白白的寫著了然,看著他的眼睛,傾歌有時候甚至都會覺得他仿佛是極了解她的,比起雲舒來還要了解一般。他幾乎每次都能猜到她心裏的所思所想,卻從不揭穿,兩個人鬥智鬥勇無數個回合之後,根本就分不了勝負。
她知道他看出來了她會去找易子龍要解藥,她的心也很亂,想知道當年她和易子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心裏卻還是對他有些愧意。易子龍救了她那麼多次,她卻在兩人大婚的那一日用七姑娘金蟬脫殼,她也知道這她若是逃婚了,易子龍隻怕會成為三國的笑柄。
隻要諸葛琛不傷害易子龍,她的確是不會阻止諸葛琛的行動,她突然發現她自私的緊。
而魏國楚國的戰事一起,她又該置自己於何地?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的命運就如同曆史上所有的和親的公主一樣,隻怕隻要戰事一起,她便成了全天下最尷尬的人。
她獨自緩緩的走在皇城的路上,一向清朗而明亮的眼裏有了絲絲迷茫。她緩緩的朝前走去,一個身著暗紅色長袍的男子走到她的身側道:“傾歌公主,請留步。”
傾歌微微一驚,回過頭看了那男子一眼道:“你是誰?”那男子白淨無須,聲音聽起來也有幾分怪異,她從未見過他。
“公主不認識我再正常不過,可是我卻與公主有過一麵之緣。當日在靈堂裏時,我就暗暗折服公主的氣度。”那人尖著嗓子子道。
傾歌陡然明白眼前的這個男子隻怕是宮裏的公公,她微微一笑道:“你找我有事?”
“我的主人想見公主?”那人客氣的道。
傾歌的眸子微微一合,淺笑道:“你的主人是誰?”
“公主去了便知。”那人含著笑回答。
“我若是不去呢?”傾歌淡淡的道,一雙眸子裏有了一分不悅,雖然她已經猜到了會是誰,可是她卻非常不喜歡那人說話的語氣。
那人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遞給傾歌道:“我家主人說了,你若是見到此物一定會去見他。”
傾歌伸手接過來一看,隻見那個小小的令牌上麵赫然刻著“如朕親臨”幾個字,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道:“你也錯了,我見到這個令牌更不會去見你的主人!”說罷,她轉身便欲離開,卻見她的身後已經站了好向個彪形大漢,那些人隻看一眼便知道個個都身懷絕技,她在那些人的手裏隻怕是討不到半點好處。
她的眸子微微一寒,冷冷的道:“你們明知道我是誰居然還敢用強?難道就不怕太子殺了你們嗎?”
“倒不是我們想對公主用強,而是我家主人實在是想見公主,他早就料到公主不會來,沒有辦法,隻能出此下策。我家主人還說了,公主一旦去了,便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那人微笑著道。
傾歌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倒想看看你家主人到底能給我什麼收獲,隻是你們也要小心了,如果這個收獲不夠大的話,你們不但保不住命,就連你們的主人也會危險的緊!”說罷,她不顧那人難看的臉色便坐進了旁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裏。
芳草連綿到天際,馬車穿過圍牆,出了城,在城外兜了一圈後又回了城,又在城裏轉了一大圈後才緩緩的駛進了皇宮。傾歌一見那馬車駛進皇宮後嘴角便微微上揚,看來一切都如她所料。
馬車是從皇宮的側門走進去的,走進之後便折到了旁邊的養心殿,那人早已換上太監的衣物對傾歌道:“公主請!”
傾歌淡淡一笑便走進了養心殿,隻聽得那人朗聲道:“皇上,傾歌公主請到!”
“快請她進來。”屋裏傳來了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
那人對她比劃了一個手勢,傾歌便緩緩的走了進去,珠簾掀開,她便看到了洛辰帝身著明黃色的衣服坐在大椅中,一張臉比起上次在皇陵見到時要蒼老的多,眼窩深陷,消瘦不堪,隻是精神卻看起來還不錯。
傾歌朝洛辰帝行了一個大禮後道:“皇上想見傾歌下個詔書即可,又何需如此大費周章,還讓我無端端的喘測的半日。”
洛辰帝哈哈大笑道:“今時不比往日,朕已經對琛兒提過好幾次,可是他都舍不得讓你進宮,朕別無他法,隻得用這種方法將公主請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公主見諒。”
傾歌的眸子裏笑意濃濃的道:“皇上這句話說的太過嚴重了,我承認我雖然極不喜歡那個公公請我的態度,可是卻哪裏敢向皇上告罪。”這麼客氣的說著話,沒有鬼才怪,他想打機鋒她也奉陪,隻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皇宮裏也滿布了諸葛琛的眼線,她若是有事,隻需大呼幾聲便會有人來救。
洛辰帝笑了笑道:“公主請坐。”
傾歌也不客氣的便在旁邊坐下,她笑著道:“皇上的身體看起來似乎並不太好,可有請太醫診治?”
洛辰帝的臉色微變,長歎一口氣道:“我這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一慢性的毒藥,這一時半會是死不了,可是也活不長了。”
傾歌的眼裏有一分了然,卻依舊問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連皇上都敢害,待我回去之後告訴太子,定要狠狠的將那人捉來問罪。”
洛辰帝的眼裏有一絲感歎道:“公主有此心思朕甚感欣慰,隻是這件事情不用對太子說了,因為毒就是他下的。”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傾歌,見她的眼裏滿是驚訝後又道:“出了這等不孝子孫是我皇族不幸啊!”
傾歌眯著眼睛道:“看來皇上和太子是存了不同的心思啊!”
“公主是聰明人,朕也不繞圈子了。”洛辰帝輕歎一口氣後道:“朕沒有魏皇的本事,沒有將幾個皇子教導好,所以才出這等事情,朕是自作孽啊!”說罷,又痛心疾首的長歎了幾口氣。
傾歌靜坐不語,洛辰帝看著傾歌道:“讓公主看笑話了。”
傾歌淡淡的道:“皇上言重了,隻是皇上費那麼多心思把我叫到這裏來,不會隻聽是讓我聽皇上抱怨吧?”或許是因為雲舒和諸葛琛兩人的原因,她對洛辰帝並無好感,除了知道他心機太重之外,對於他的濫情和狠厲她也有所耳聞。
洛辰帝看著傾歌道:“我知道公主和琛兒的感情並不好……”
“皇上聽誰說的?”傾歌打斷他的話道:“我如果不愛太子的話,便不會嫁給他了。”
“公主嫁給他並非因為愛他,而是想尋機會殺了他,不知道我說的是否正確?”洛辰帝的嘴角染上高深莫測的笑,有些花白的胡子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傾歌冷笑道:“皇上的想法倒實在是有些古怪,難道皇上連自己的親兒子也不放過?”
“他是個蓄生!”洛辰帝咬牙切齒的道:“朕這一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生了他,早知道他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當年朕應該將他一把掐死!”
傾歌淡淡的道:“我對楚國皇族內部的恩怨並無興趣,皇上和太子之間的恩怨我也無意插手。”
“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你不過也隻是他的一枚棋子,等你沒有利用價值之後,他便會將你毀滅!”洛辰帝淡淡的看著傾歌道:“所以朕與公主是站在同一立場,公主必須幫朕!”
傾歌微笑道:“皇上實在是古怪的緊,我隻見過一心為兒子著想的父親,還從來沒有見過教唆兒媳對付自己親生兒子的父親。”她的臉在笑,眼裏卻堆滿了寒霜,洛辰帝的行為實在是讓她不恥,這個老東西,也難道諸葛琛要對付他了。
洛辰帝看著傾歌道:“朕原本也在想這份家醜能不能在公主的麵前抖落出來,可是想來想去,卻覺得公主和朕一樣,也便沒有什麼事情不好說的。”
“皇上,你錯了。”傾歌淡淡的道:“我和你不一樣,至少他不會下毒控製我,我也不會去害他。”
“你怎麼知道他就不會下毒控製你?”洛辰帝冷笑道:“像他那種人,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我是他的父親,他都會如此對我,更何況你隻是敵國的一個公主罷了!”
傾歌的臉色大變,她咬著牙道:“敵國的公主?原來在皇上的心目中對我一直是這樣一個評價!那位公公說皇上要給我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獲,如此看來,這個收獲還真的是意想不到!”說罷,她站起身來道:“如果皇上沒有其它的事情了,那麼傾歌告退!”
洛辰帝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他自知說錯了話,忙道:“公主請勿動怒,朕向公主陪個不是。隻是剛才那一句話不是朕心中所想,而是琛兒的心中所想。”
傾歌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洛辰帝又道:“公主心中定是不屑朕口中之言,隻是他若是真心愛公主的話,也不會將公主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我和太子兩情相悅,實在是有些不太明白皇上這句話的意思。”傾歌淡淡的道。
洛辰帝看著她道:“公主和琛兒之間的事情,朕都很清楚,如果你們真的是兩情相悅的話,你就不會千裏迢迢的四處打雲舒。”
傾歌的臉色微變,洛辰帝的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看著她道:“隻是公主如果知道他和雲舒是同一個人的話,隻怕再不會四處去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