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定定的看著諸葛琛,卻對他嘴裏說的話又信了幾分,她咬著牙道:“是不是現在你們兩個靈魂並不相容,你比他強硬,所以你慢慢的將他的靈魂吞噬,以至於從今往後都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不是。”諸葛琛答道:“我和他兩人的性格都是異常剛烈而強硬,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是也都很清楚的知道,兩個人不可能永遠這樣存在,所以我想盡了辦法要消滅他,而他也想盡辦法要消滅我。所以我和他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你還記得你剛到楚國我病發的那一次嗎?其實並不是什麼病發,而是我們相互消滅對方的時候傷害到了這一具身體,而這一具身體一受到損傷便無法再承載我和他兩個靈魂,所以才會痛苦無比。也是經過那一次的事情之後,我們都很清楚的知道,我和他之間不能再這樣相互傷害,再這樣下去,隻會是兩個人都同歸於盡。兩個人也不可再繼續存在於一具身體中,當中有一個人一定要離開。”
傾歌的咬著牙道:“所以你們商量後決定由雲舒離開這具身體?”
“不是。”諸葛琛歎了口氣道:“原本決定離開這具身體的人是我,可是程亮覺得我和他的性格相差太多,他做起事情來沒有我狠厲,而現在的局勢卻亂成一團,三國之間盡早有一戰,而楚國皇室內部也相互傾壓,隻我的性格才能在這一場紛亂中存活下來。”
他看了眼傾歌後咬了咬唇後又接著道:“於是他連夜從師父那裏找來了鎮魂鏡,將雲舒的魂魄徹底鎮在我的身體裏。所以……所以從今往後,這個世上再無雲舒,隻有諸葛琛。”
傾歌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了下來,她沒有擦淚水,卻緩緩問道:“所以你就告訴我雲舒將我賣給了你,好徹底斷了我對雲舒的念頭?”
“是!”諸葛琛答道:“我知道你的心裏一直對雲舒念念不忘,也一直為他不辭而別的事情耿耿於懷,這一生你如果再見不到他的話,隻怕會想他一輩子。”
傾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睛變的一片通紅,她恨恨的問道:“我在花族裏見到的雲舒其實是你假扮的,對不對?”
“不,你在花族見到的是雲舒,他去之前我和他有過約定,給他十天和你相處的時間,過了那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永遠的消失。”諸葛琛看著她道:“我們都不是存心了要騙你,而是這件事情太過詭異,就算是說出來,隻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傾歌冷冷的道:“你說的倒是好聽的緊,可是在我看來這一切隻是一場騙局罷了!從三年前我打敗雲舒開始,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一個早就被你們計劃好的陰謀!”
“我承認,三年前那一場戰是我故意輸給你的,也的確是存了心要攪亂魏國和吳國的關係,更曾想過要從魏國那裏得到我想要的情報。”諸葛琛輕歎一口氣道:“可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的發展卻並不在預期之內,比如說我和雲舒都愛上了你。”
傾歌冷笑道:“愛上我?說的可真好聽,如果可以選的話,我寧願這一生也不要認識你們!”她的心劇烈的痛著,濃烈的恨意充斥著她身體的每個角落。
她的眸子紅的似滴出血來,而淚水卻被她用內力抑製住,不再往下滴落。諸葛琛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既難過又心疼,卻又沒有一絲辦法,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製造出來的,不管是他還是雲舒,這一具身體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走到傾歌的身側道:“傾歌,我真的不是存心騙你……”
“啪!”她抬手便給了他一巴掌,她咬著牙道:“你的確不是存心的,而是故意的,否則你也不用蓋上這一張麵具變成雲舒去做那些事情!不過你們倒是都極會演戲,所有的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我一直以為我並不笨,就是卻被你們耍得團團轉,動了情,丟了心!”
諸葛琛的鳳眸眸色轉深,他定定的看著她道:“我們並沒有演戲,其實在魏國和你一直相處的就是雲舒,他……他也是真心愛著你的,隻是……”
“夠了!”傾歌冷喝道:“我到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一仗魏國準備的那麼充分還會大敗,也終於明白雲舒為什麼一直將我拒之千裏之外!”
諸葛琛不語,隻淡淡的看著她,他知道她的性格,看似淡陌冷靜,其實敏感而又倔強,再則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現放在誰的身上都會接受不了,她這樣的反應再正常不過。隻是他的心卻痛的厲害,有對她的憐惜,也有對自己的恨。
一直以來,他對身周的事情都掌控的極好,也將所有的事情都算計的極為妥當,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會在他的預期之外。隻是他卻忘了,人都是有感情的,他那顆充滿了算計和謀略已經冰冷的有些可怕的心,其實一直都渴望得到一份真正的感情,也一直渴望得到幸福。
而當他在權利的顛峰遊走時,權利滿足不了他,渴望也滿足不了他,一直都渴望得到更多,於是更加肆意的掠奪,為了得到他要的一切,他可以機謀算盡,可以犧牲一切!所以,他連自己也利用了,利用了他的另一個麵!
可是當那顆愛情的種子緩緩的在心底發芽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世上除了權利之外,還有其它額外的超過權利之外的東西!
所以他看到她對雲舒念念不忘時,他會嫉妒,會恨他自己;所以當他看到她不顧一切要離開他的身邊時,他的心會難過;所以當他看到她寒毒發作時,他會心疼,會憐惜……
而此時一切都被她識破時,他又覺得無助至極,他知道她的性格,她此時隻怕是恨透了他,這一生一世隻怕再不願見到他,更別說呆在他的身邊了!
傾歌冷冷的問道:“為什麼不再解釋?”
“因為解釋沒有用。”諸葛琛看著她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你一時半會隻怕是極難接受……”
“你錯了。”傾歌冷笑道:“我已經接受了!所以今天我要為我自己出這一口惡氣,也為慘死在你的鐵騎下的魏國將士報仇!”說罷,短劍出鞘,直擊他的心窩!
這一擊又快又狠,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漫天的殺氣向他襲來,他卻站著不動。眼見那把劍就要將他的心髒刺穿,劍已經刺到他的衣服上,一枚小石子擊來,擊在她的手上,他的白袍被劃破,短劍“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暗影立在諸葛琛的身側道:“有我在,任何人休想傷殿下一根頭發!”
傾歌卻笑了,她笑的有些張狂的道:“我就說你怎麼可能會如此淡定,我險些都忘了,你還有一個隨身的影子暗衛!諸葛琛,你是不是連這個也算好呢?”
諸葛琛輕歎一口氣道:“沒有,這一次我沒有再算計,我早就對你說過,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中。”
傾歌咬了咬唇道:“你不用把話說的那麼好聽,我這一次算不了你,總有一次會殺了你!”說罷,她一把將門拉開,大步走了出去。
諸葛琛的身體微微晃了晃,暗影歎了口氣道:“殿下,她方才那副樣子隻怕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我知道。”諸葛琛幽幽的道:“如果有人這樣騙了我,我也會殺了他。”
暗影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諸葛琛的眸子裏一片深沉,卻又接著吩咐道:“依她的性子,隻怕不會再呆在楚國,她雖然聰明無比,卻終是一個女子,此時她的情緒這般激動,隻怕會有危險。你先跟上她,暗中保護她,我將身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隨後就到。”
暗影的眉頭微微皺起來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曾發過誓隻會呆在你的身邊。”
“她若是有什麼事情,我隻怕也活不成了,去吧!”諸葛琛輕輕的道,鳳眸裏已經染上了濃濃的愁悶和無奈。
暗影站在那裏不動,眼裏有一絲不解道:“她明明要殺你,你卻還讓我去保護她!殿下,這樣的處事方式可不像你。”
諸葛琛歎了口氣道:“這是我欠她的!”
暗影搖了搖頭道:“殿下,你是真的變了。”說罷,他大步走出了書房,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傾歌離去的方向。
諸葛琛伸手輕輕揉了揉頭,程亮走了進來,輕歎一口氣後在他的身旁坐下來道:“你真的就這樣放她走?”說罷,他定定的看著諸葛琛。
“現在這種情況除了把她放走外再沒有更合適的辦法了。”諸葛琛幽幽的道:“將她留下來隻會陡增兩個人的怨尤,倒不如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冷靜冷靜,再試著來接受這件事情。”
程亮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殿下,看來你對她真的是情根深種了,隻希望她能體會得到你對她的深情,不要再來傷害你。”
諸葛琛緩緩的道:“其實最先傷害她的人是我,這個後果我也曾想過,隻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現在皇宮裏隻怕已經熱鬧的緊了。”
“是很熱鬧,據探子來報,諸葛珂已經暗中策劃羽林軍謀反,想趁機將你打倒。”程亮看了他一眼後道:“這一次我們該如何應對?”
“你都已經想好了,不是嗎?”諸葛琛淡淡的道:“就按你想的去處理,另外封鎖傾歌離開的消息。我親愛的父皇那麼疼我,我如果不給他送一份大禮,又如何對得起他如此的良苦用心。”
傾歌騎著那匹天山雪驥漫無目的走著,郊個桃紅柳綠,芳草連天,彩蝶飛舞,一片人間的美景。春日的暖陽照在她的身上,她卻覺得全身一片冰冷,冷的她止不住打了幾個寒戰。
她以前替雲舒想過千萬個理由和借口,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事情的真相會是如此!她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
淚無聲的滑落,浸濕的她胸前的衣襟,天山雪驥在疾奔,她也不管它會往哪裏跑。隻覺得那滿城的風、漫天的陽光全灑上她的身上有著別樣的痛快,能盡情的傾泄她心裏的不快和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