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3 / 3)

傾歌愣了一下,抬頭向他看去,卻見他的眉眼之中滿是傷痛和憐惜,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生起了不忍和關心,耳邊傳來“嚓吱”一聲,她知道那是劍承受不了兩人的重量發出來的斷裂聲,她輕歎一口氣道:“諸葛琛,你放手!”

“如果我死了,你就真的忘了我吧!不要再恨我,恨會讓你不快樂!”諸葛琛朝她燦然一笑,拉住她的手卻猛然朝上一甩,她的身體便向高空中拋去,而他的身體便重重的朝冰河裏落去。

她想徹底的離開他的生命,他不允許!就算她要去死,也得經過他的同意!而他們兩人之間,真正該死的人是他!而不是她!這些年來,他手中犯下了無數的殺戮,如果那些冤魂都通靈的話,也應該早早的將他拖入地府吧!

他活著也真的很累,除了權勢之外他已經一無所有。以前總覺得自己要變得很強大,才能保護他在意的人,而現在他才發現就算他變得再強大,也擁有不了她,給不了她愛情!給不了她幸福!他傾盡所有的一切,卻也難以換她的一次回眸!

這樣的他,不如不活!不如將活的機會留給她!他看著被他拋上城牆的她,他的嘴角染上了點點笑意,或許這樣做便能化解所有的恩怨了吧!反正她也不愛他,也恨他入骨,他死了她應該會將那些恨放下吧,她應該能幸福的活著吧!

暗影大驚道:“殿下!”

易子龍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呆了呆,顧不得身上有傷,一個縱身便欲去接傾歌,傾歌見他來接她,抬起一腳便將他踢開,他的手抓了一個空,她的身體再次向冰河裏墜落。

她不想再欠他任何情!她寧願一死了之也不願再去償還那所謂的救命之恩,在那三番五次的救命之恩的背後潛藏了太多的東西,她也不想再知道,也不想再去思量。她隻想給自己一個解脫,人若是死了,當再不會有這些恨了,再也不用受寒毒的侵擾了!

隻是如果再要投胎的話,讓她投入普通百姓之家吧,她隻想簡單而快樂的活著!

諸葛琛原本要墜入冰河,見到這種情景不禁大叫道:“傾歌!”他叫聲剛落,傾歌也掉了下來。

易子龍呆呆的站在城牆之上,一張臉也不知道是因為受傷還其它的,變得沒有一絲血色,他喃喃的道:“你寧願死也不願再被我救嗎?你是不是也恨上了我?”

諸葛琛咬了咬牙,見四周再無借力點便猛的抽出了他的腰帶,腰帶如風極快的就纏上了那柄已經斷裂的劍,他的身體立在了冰河之上,沒有將冰踏破。他剛站穩,傾歌便朝他的身體摔了下來,他咬了咬牙,手中捏了一個化字決,將傾歌下墜之力化去不少,隻是那一墜之力極大,再加上兩人的體重,河麵上的冰層再也承受不住,“嘩”的一聲破裂開來,兩人一起掉進了冰河!

掉進去之前,傾歌大怒道:“諸葛琛,你放開我!”

“你就算是要死也隻能和我一起死!”諸葛琛大聲道。

暗影大急,施展輕功躍了下來,在兩人掉進冰河的那一刹那,將自己的腰帶極快的解了下來,直直的就往兩人的身上甩去,諸葛琛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條腰帶,卻還是和傾歌雙雙掉進了冰河之中。

暗影大聲喚道:“殿下!”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腰帶上的重量還在,他接命的拉住腰帶的一端。過了片刻,便見諸葛琛從那裏探出頭來,他的心裏升起了濃濃的喜悅。

隻是他的腳底下再次傳來了破裂之聲,他看了一眼河麵,卻見上麵的冰層已經裂開,他知道這種情況危險至極,一個不慎隻怕不但救不了諸葛琛,他也會掉入冰河之中。

暗影見諸葛琛緊緊的摟住傾歌,他心裏大急道:“殿下,你把太子妃的手鬆開,否則今天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傾歌的身體一入寒水之中,寒毒再次侵擾,再加上她心裏氣血鬱結,一入河中便昏迷了過去,臉上一片青紫之色。冰河裏的水寒到極致,諸葛琛的臉上也凍的一片青紫,他咬著牙道:“我說過,要死我也是和她一起死,所以我死也不會放開她!”

暗影長歎一口氣,諸葛琛又道:“你若是怕死,便將手鬆了,你也不再欠我什麼!”

暗影咬著牙道:“我的命是你的,又豈會怕死!”

冰上的裂紋越來越大,“啪”的一聲,暗影的身體也朝冰河下摔去,原本已爬出河麵的諸葛琛和傾歌再次掉了進去。就在暗影快要摔倒的那一刹那,一根繩索纏上了他的腰,他回頭一看,卻見易子龍站在河岸邊上手裏拿著一捆繩索。

暗影再次升起了希望,使勁拉著腰帶,易子龍咬著牙往河邊收繩索,鮮血從他的嘴裏溢了出來,染上了他紫色的衣裳,也染上了雪白的雪地,鮮紅的血一點一滴從他的嘴角劃落,在這片雪地裏看起來觸目驚心。

易子龍卻依舊拚命的拉動繩索,他的眼裏卻是空洞洞的一片。他知道他身上的傷不輕,卻不知道為何要救他們,他一直盼著諸葛琛死,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傾歌死!

他已經害過她一次,又豈能再看著她死!就算她不願意讓他再救她,他還是會救她!哪怕是用他的命換回她的命,他也願意!

暗影被拉到岸邊,緊接著諸葛琛和傾歌也被拉到岸邊,諸葛琛凍的全身發抖,而傾歌不但臉上發青而且已經鼻息奄奄。

諸葛琛一上岸,便抱著傾歌大聲道:“傾歌,傾歌,你怎麼樣呢?醒醒啊!”說罷,又將她平放在地,將她腹中的積水擠了出來,而她卻依舊昏迷不醒。

易子龍的胸前已被鮮血染紅,他受的內傷不輕,再加上方才用力拉繩子,再次加劇了內傷的發作。他看了一眼諸葛琛道:“她應該是寒毒發作了。”說罷,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扔給了諸葛琛之後便揚長而去。

諸葛琛抖抖索索的看了一眼那張紙後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易子龍,暗影在旁邊道:“殿下,我們快尋個客棧住下來先,這一身濕衣服得趕緊換下。”

諸葛琛一把將傾歌打橫抱起後在小鎮上住了下來,而她卻一直沒有蘇醒的跡象。易子龍留下的是一張藥方,他根據易子龍留下的藥方為她煎藥,卻見她一直昏睡,而皇城那邊已傳來了緊急的消息,諸葛珂已經兵臨城下,如果他再不回去的話,那裏隻怕會橫生一場變故。

傾歌依舊安睡,這些天來她的臉色已好了許多,卻依舊消瘦不堪,而諸葛琛喂她喝藥無論如何也喂不進去,他知道她是一心想死,不願再活在這個世上。刺痛從心底漫延而起,他無法,隻得讓暗影喂她喝藥,她才免強喝了少許。

一見這種情況,諸葛琛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難受,也愈加確定她根本就不想再見他。愁思入心,僅僅隻有幾天的時候,諸葛琛瘦了一大圈,兩鬢間也生出了些許白發。

諸葛琛請來了大夫為傾歌診治,大夫診治完之後道:“尊夫人是心鬱所積,身虛體弱,按理來講,她早就該醒的,這種情況老夫還從未見過。”

諸葛琛送走大夫之後便命暗影去備馬車,暗影走後他看著傾歌道:“你不願醒來,是不是不願意看到我?”

傾歌靜臥不語,諸葛琛幽幽的道:“這裏太過寒冷,你不願見我也罷,再過幾日我便將你送到溫熱之地,到那之後,我便會離開。如果你真的不願再見我,那麼這一生一世我也不再來見你。”

傾歌的眼睫毛微微的抖了一下,他又接著道:“我承認,最初和你想識的時候是想過要利用你,可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你,我心裏有恨也有怨,可是你又哪裏知道我心裏的苦。”

他的語氣轉輕,輕輕的道:“從小我就見我娘在後宮之中受盡了苦頭,一直以來都以為我一定要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所以我為了達到目的,常常會不擇手段。可是我現在知道我錯了,有些手段是真的不能用。尤其是感情,可是你知道嗎?我雖然想過要利用你的感情,可是自己卻早早的對你柔情深種而不能自拔。”

“你恨我,是我自找的。”諸葛琛看著她道:“可是我和雲舒之間的存在絕對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我們都沒有存心騙你,都深愛上了你。更沒有玩弄你,隻是覺得雲舒既然要在這個世上消失,那麼就隻能讓你忘記他,讓你忘記他,傷害就再所難免。”

暗影在門外道:“殿下,馬車已經備好。”

諸葛琛將她從床上抱起來道:“以後我不會再來糾纏你,從今往後你就是自由之身,再沒有人會為難你。”說罷,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卻痛到了極致。他很清楚的知道,他這一生隻怕再也不可能愛上其它的女子,她不願見他便不願見他吧,總好過她死了,他再也見不到她。

馬車一路起顛簸,向南疾行,諸葛琛沒有食言,在靠近魏國不遠的一個小鎮之上,將她抱進了客棧裏的廂房。諸葛琛離開後,傾歌便睜開了眼睛。

一個時辰後,花影和玉溪便尋了過來,她知道是諸葛琛讓她們過來照顧她的,她卻什麼也沒有說,整日裏隻窩在病床上發呆。她其實在那一日諸葛琛將她抱進客棧時就醒了,卻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她不想見他,也再沒有辦法下手殺他。

縱然她再恨他,可是一個能為她死的男人她卻無論如何再下手殺他。

隻是她的心裏依然覺得氣苦的緊,卻又偏偏沒有辦法改變目前的狀況。她死過一次,知道生命的可貴,這一次雖然痛的寧願去死,卻也再也沒有去死的勇氣了。生命終是讓人留戀,而她的心情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對諸葛琛的恨似乎也慢慢淡了許多。

或許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而她的身體卻終是向她罷工了,寒毒的症狀是消散了不少,可是卻並未除根。易子龍留下的那張藥方隻是緩解寒霜症狀的藥方,真正的解藥配方卻並未留下。而她從極寒之地到達這裏之後,心鬱成疾,再上身體被寒毒侵襲,終是大病了一場。

先是高燒不退,喝了好幾副藥之後,燒是退下了,卻又一直咳嗽不止,如此咳了五六天後才症狀才日漸減輕。而她的身體卻已不如往昔了,如是寒毒之症再不連根拔起的話,她知道她隻怕是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