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桓的眼裏有了濃濃的笑意,傾歌問道:“三哥今天來這裏找我,可是有事?”
“難道我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沐桓假裝生氣的問。
傾歌笑道:“傾歌一直在這裏,三哥想什麼時候來找我都可,隻是你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再不比當初了。現在魏楚交戰,國事繁忙,三哥隻怕是沒有太多的空閑時間吧。”
沐桓輕歎一口氣道:“國事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頭痛,我發現填詞做樂比當皇帝要開心的多。”
“可是每個人都打破了頭都想做皇帝。”傾歌淡淡的道:“當權位到達頂峰的時候,那種俯瞰眾生的感覺應該會讓很多人心花怒放。”
“我以前也這麼認為。”沐桓的眸子裏有了一絲幽暗道:“可是真的到達這個位置時,又會覺得太過無趣。我倒更寧願用這個位置換回阿茹,可惜這樣的想法不過是癡人做夢。”他的嘴角邊是滿滿的嘲弄,也不知道是在嘲弄誰。
傾歌不語,沐桓沉思了片刻後又道:“傾歌,三哥覺得很累,你幫幫我可好?”
“我隻是一個弱女子,隻怕是幫不上三哥什麼忙。”傾歌淡淡的道。她的話說的極淡,心裏卻泛起了一層戒備,一個設想在她的腦中形成,心裏覺得有些煩亂。
沐桓輕輕的道:“你有多大本事,別人不清楚,你三哥我難道還不清楚嗎?我知道你對這一次我登基的事情其實是有些想法和意見的,可是我除了這樣做別無他法,如果不登上這個極位,我們兩人隻怕都活不成。”說罷,他的眼裏有了一絲憂鬱,淡淡的向傾歌掃去。
傾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那一天的事情隻有兩人活了下來,這些天來宮裏卻已將那天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有人說沐天行和沐林根本就不是捷公主所殺,而是傾歌殺的。這些年來傾歌隨軍征戰多回,她的本事整個魏國的人都目共睹。
卻沒有一個人說他們是沐桓所殺,因為沐桓給所有的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個文弱的書呆子,所有的人都認為他不會武功,又或者是就算會武功也隻是一點皮毛,而沐天行和沐林兩人均久戰沙場,如果沒有絕佳的武功根本就殺不了他們。
宮裏還盛傳那一日聽到的笛聲裏有些古怪,聽起來像是索魂之音。而整個宮裏其實真正能聽懂音樂的人其實沒有幾個,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傾歌這件事情一定會幕後操控者。
沐桓見傾歌不語,又緩緩的道:“傾歌,幫我好不好?如果你願意,這個皇位我可以讓給你。”
“三哥又在胡說八道了,你明知道我素來對名利淡漠,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給自己謀條活路罷了。”傾歌看著沐桓道:“我於皇位,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頓了頓,輕輕歎一口氣道:“三哥既然覺得我能幫得上忙,我自然也樂意。”
“如此,便太好了!”沐桓大喜道:“有你相助,我便不再懼那諸葛琛!”
傾歌的心裏有些不太舒服,臉上的笑容也便顯得有一絲僵硬,卻依舊淡然一笑。而她臉上表情的變化卻沒有逃過沐桓的眼睛,他的心裏升起了濃濃的失落。
第二天,傾歌便去了軍機處,到達那裏之後,她才發現諸葛琛也實在是太過囂張了些,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便已攻下了魏國十餘座城池,他的鐵騎所到之處,魏軍無人能擋!
傾歌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沐桓問道:“傾歌,你熟知諸葛琛的性情,你覺得這一仗我們該怎麼打?”
傾歌淡淡的道:“其實三哥的心裏早就有了打算了,不是嗎?”
沐桓愣了一下,傾歌看著他道:“三哥早就打算讓我去對付諸葛琛了,因為你知道諸葛琛對我有情,而我卻恨諸葛琛入骨,所以我便是最好對付他的武器。隻是我還是想提醒一下三哥,這一次的我可以掛帥迎敵,可是你也應該知道諸葛琛的性情,在他的心裏是先有國家才會有兒女私情,他縱然知道對手是我,也不會對我留情。”
沐桓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尷尬道:“傾歌,讓你為難了。”
“我不為難。”傾歌幽幽的道:“是三哥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讓三哥為難了。”
沐桓的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傾歌笑著道:“三哥不必如此,我本是魏國的公主,身為一國的公主就應該為國分憂。我是嫁過諸葛琛,也恨過他,但是三哥放心好了,我和他交手不會留情的。”話是這般說,可是這一仗要如何打,傾歌的心裏卻泛起了層層思索,她要如何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遇上諸葛琛時倒戈?抑或是還未打就先降?又或者被沐桓所迫,與他在戰場上一決生死?一念及此,她的心裏泛起了濃濃的無奈,以前是恨他想殺了他,可是現在恨意已淡,她對他下不了手。而他若真是在戰場上遇見她,又會如何?
沐桓咬了咬唇道:“傾歌……”
“我這一次出征,隻有三個條件。”傾歌打斷他的話道。
“你有什麼條件隻管開口,我一定全部滿足。”沐桓忙道。
傾歌看著沐桓道:“一個條件是給我足夠的調配權,我要做出征的大將軍。”
“這個沒有問題,所有的權利我會全部給你。”沐桓道。
傾歌接著道:“第二個是我要朱相做我的軍師,由他輔佐我出征。”她見沐桓的臉上有猶豫又道:“我知道他是我救回來的,也是楚國人,但是三哥應該知道他和諸葛琛之間的恩怨,那些深仇大恨他是恨不得親自殺了諸葛琛!”
“這個我也答應你。”沐桓道:“第三個呢?”
傾歌看了一眼沐桓道:“第三個就是我要讓花影和玉溪隨軍而行,我習慣了她們的服伺,換了其它人我不習慣。”
沐桓的眼裏有一抹光華劃過,卻微笑著道:“我還道是什麼事,不過是帶走她們罷了,她們是你的丫環,你想帶到哪去便帶到哪裏去,根本無需與我商量。”
傾歌定定的看著沐桓道:“我將她們帶走的事情之所以要這般告訴三哥,便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說,我帶走她們並不是要帶著她們逃走,也不是想滋生事端,隻是習慣了她們在我的身邊。而三哥若是覺得將她們扣在皇城裏更放心些,那麼也可以不答應這件事情。”
沐桓愣了一下,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傾歌,你又在胡說八道了,三哥既然把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處理,那麼就是完全相信你的。你又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挖苦我!”
傾歌的眸子微微一沉,沐桓又道:“我知道那件事情對你有極大的影響,也知道那件事情隻怕會讓你這一生都對我生出嫌隙,我不敢奢求你原諒我,卻隻想告訴你,皇族裏親情淡薄,我隻信你這一個妹妹,又豈會做出如此之事?你就算是出賣了我又如何?諸葛琛是你的相公,你就算是幫他也是合情合理。”
傾歌輕輕的歎一口氣道:“三哥,我……”
“不要再說了。”沐桓輕歎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這一次我隨你一起出征。”
傾歌愣了一下道:“可是三哥,你現在根基未穩,現在就出征的話,我擔心國內會出亂子。”
“出亂子又怎麼樣?”沐桓看著傾歌道:“總好過你在那裏對我百般猜忌!而且他們也不敢出亂子,諸葛琛的鐵騎在前,這個皇帝並不好當的,他們沒有人敢動這個心思。”
傾歌緩緩的道:“如此便一切由三哥定奪!”
“所有的軍備已經備好,你今日先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出發吧。”沐恒淡淡的道。
傾歌離開後,一直心緒不寧,卻又一直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將所有的事情全部考量一遍後,心裏卻覺得更加的憂傷。她和沐桓間走到這一步是必然的,卻又讓她覺得難過,在利益的麵前,就連親情都顯得極其淡薄了。她和她最親最近的三哥,終是形同陌路了。
她知道沐桓所謂的禦駕親征,並不是為了讓她打消那些擔心的念頭,而是當她的那些話說出口後,說中了他的心事,他對她更加的不放心,所以才提出和她一起出征。
這一仗該怎麼打?她的心裏煩亂至極。她到底該怎麼做?她的心裏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一仗她到底要不要打?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諸葛琛是這個世上最可怕的對手,她和他對磊她沒有贏他的把握,也……也不想贏他!卻又不能不贏他,因為她知道如果這一仗打輸了的話,她隻怕再也回不到魏國,花影和玉溪隻怕都危險的緊。
她做事素來果決,極少會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可是這一次卻是真的有些為難了。她猛然發現,諸葛琛雖然很陰險卻顯得比沐桓還要磊落幾分,這番一比,她倒覺得諸葛琛有些可愛了。她的眸子微微一合,濃濃的傷感籠罩在她的心頭,以前她覺得沐桓和易子龍比諸葛琛好,可是現在發現都是半斤八兩。
她信步在皇宮裏亂走,卻不知不覺得走到了禦花園最偏遠的角落,那裏靠近冷宮,四處居然長出了不少的野草,單看這一片荒蕪的景像,實在是不像是在皇宮裏。隻是她卻對這個地方記憶深刻,她遇難裏就是這裏沐桓救了她,而如今……
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心裏卻陡然有了主意,一轉身便離開了那片荒蕪。
出征之日,排場極大,整個皇城裏幾乎萬人空巷,都在慶賀他們的新皇禦駕親征,先慶賀新皇得勝歸來。傾歌穿了身軍裝英姿颯爽的騎在馬背之上,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她的身材瘦小,和旁邊高大的副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眾人才到軍營,便聽到了諸葛琛攻城的消息。
沐桓冷哼道:“很好,朕也很久沒有見到諸葛琛了,今日裏剛好見識一下他的本事!”說罷,他對傾歌道:“傾歌,隨朕去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