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修羅

片刻之後,星眸睜開,原本璀璨的眼底此時充滿了迷蒙,似是大腦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清風頓起,微冷的河水漫過她那絕美的臉龐,藍衣女子的神智瞬間清醒,迷蒙的眼底射出道道冰冷。

淡淡的血腥味飄入鼻中,沈雪寧心中一驚,微微側目,一襲白衣的蕭堯正躺在她身側。

隨著水流的不斷衝刷,蕭堯胸口處的傷口,絲絲鮮血滲出,融入清水中,瞬間消失不見……

“師兄。”沈雪寧驚呼出聲,欲站起身,可不知是她昏睡太久還是什麼其他原因,身體用不上絲毫的力氣,頭部傳來一陣暈眩,好半天才恢複正常。

伸手探了探蕭堯的鼻息,雖然很弱,卻還有呼吸,沈雪寧艱難的坐起身,四下觀望片刻,拉住蕭堯的胳膊,拖著他一步一步慢慢向河岸爬去……

沈雪寧不知道她昏迷了幾天,隻覺全身軟軟的,內力也提不起半分,隻能憑著自己僅剩的力氣去拉蕭堯。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來到了河邊,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沈雪寧虛脫的倒在地上:這次她大難不死,也絕不能讓蕭堯死……

休息片刻,沈雪寧坐起了身,目光望向蕭堯胸口上的那兩枚羽箭,手腕上那枚羽箭已經不見,大概是在掉落的過程中撞掉了,隻是,蕭堯手腕上的傷口卻已被河水泡的泛白。

沈雪寧喜歡隨身帶藥,有毒藥,也有治傷的藥,蕭堯傷的很重,心跳聲也很微弱,沈雪寧來不及細想,救人要緊。

在現代時,沈雪寧曾學過一些急救之術,再加上,她所占據的這具身體好像也懂些醫術,便不再耽擱,一手按住蕭堯的傷口,一手緊握著劍柄猛然用力……

羽箭被拔出,蕭堯毫無知覺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瞬間又恢複了昏迷。

羽箭拔出後,蕭堯的傷口血流不止,沈雪寧脫下了蕭堯身上的衣服,將金創藥灑在傷口上,然後,將自己曬幹的外衣撕成條,為蕭堯包紮……

忙完這一切,沈雪寧也累的沒有多少精神,倒在蕭堯身側沉沉睡去,再次醒來時,已是繁星點點,這裏是斷崖壁底,夜晚的風帶著石壁的鋒利吹在身上,冷的徹骨。

毫無疑問,沈雪寧是被凍醒的,或許是因了休息的緣故,沈雪寧的精神好了許多,力氣也恢複了一些,站起身在附近觀察片刻,沈雪寧用盡全力背起蕭堯,慢慢向最近的一處山洞走去。

山洞中都是石頭,很冷,可是和外麵的寒風相比,這裏要暖和多了。

現代時沈雪寧曾創建冥域,野外求生的能力鍛煉的不錯,所以,這種情況難不到她。

蕭堯的傷口很深,失血過多,臉色不自然的蒼白,沈雪寧為他服下護心藥丸,又幫他換了藥,確定他的呼吸已經正常後,方才放下心來。

原本沈雪寧想用內力給蕭堯療傷,可她畢竟不是古代人,對這具身體所知的情況不多,再加上,她也從未用內力為別人療過傷,所以,並不知道內力療傷的具體方法,為防自己弄巧成拙,此想法隻得做罷。

在外麵曬了大半天的太陽,沈雪寧和蕭堯身上的衣服都已差不多幹了,沈雪寧在外麵找來一些樹枝,升起了小火堆,雖然不是很暖和,但比冷冰冰的山洞溫暖多了。

蕭堯還在昏迷,吃不下任何東西,沈雪寧可是醒了,她會餓,這裏沒鍋沒碗,更沒有食物,她空有一身廚藝無法施展,不過,好在崖底有樹,她便在附近找了些野果充饑。

崖底的樹葉幹草不少,沈雪寧也一並撿了些回來,為自己和蕭堯各鋪了個溫暖的睡鋪,雖然比不上別院的大床舒服,但總比睡在石頭上舒服。

沈雪寧和蕭堯掉入斷崖,歐陽睿或許以為他們已經死了,但是歐陽清那關怕是不好過,所以,在進洞時,沈雪寧摘了一些樹枝放在了洞口,將洞口掩住。

如此一來,在外麵經過的人如果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這裏有個山洞,此時沈雪寧的功力尚未恢複,再加上蕭堯又毫無知覺,如果真被歐陽清派來的人找到,他們必死無疑。

想到歐陽睿,沈雪寧嘴角微揚起一絲詭異的笑意:想必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吧,歐陽睿,我的死是你災難的開始,我不會讓你死,隻會讓你生不如死……

或許是白天睡太多的緣故,沈雪寧躺在幹草上,睡意全無,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他們墜崖前的情形:

將蕭堯射傷的那名紅衣女子定是夏輕盈沒錯,隻不過,當時在斷崖上的除了我們還有歐陽睿,她那些手下毫無章法的射箭,證明他們並不在乎斷崖上任何人的性命……

可是,夏輕盈和歐陽睿不是結盟嗎?難道兩人又散了,又或者夏輕盈背後之人想趁機將我和歐陽睿一網打盡,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還有果凍,沈雪寧以前之所以沒有懷疑果凍,是因為她相信孟流星,孟流星看人的眼力不會錯,可是,照那天斷崖上所發生的一切來看,果凍是有一定嫌疑的,她是真的辦事弄巧成拙,還是故意為之……

想著想著,沈雪寧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朦朧中,一陣痛苦的低哼聲傳入耳中,沈雪寧瞬間清醒,回頭望向低哼聲傳來的方向,隻見不遠處的蕭堯正蜷縮著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冷汗直冒……

“師兄,你怎麼了?”沈雪寧明明查看過,那羽箭上沒毒的,纖細的身影瞬間來到蕭堯身邊,細細察看他身上的傷勢。

傷口都已在金創藥的作用下慢慢愈合,蕭堯麵色蒼白,並不像中毒,沈雪寧抻手探了探蕭堯的額頭,沒有發燒:“師兄,你到底怎麼了?”

“冷……好冷!”不知沈雪寧說的話蕭堯聽到了多少,他並沒有仔細回答,隻在重複著一個字,冷。

蕭堯衣衫的胸口處破了兩個大洞,但抵禦寒冷還是沒問題的,山洞中雖有些冷,但並沒有冷到讓人受不了的程度。

沈雪寧並不懂醫術,不知道蕭堯究竟出了什麼事,既然他喊冷,那她就將這裏弄的暖和一些。

沈雪寧將自己的中衣脫下,蓋在了蕭堯身上,然後,將火堆挪到了蕭堯不遠處,從外麵找來一些幹部樹枝,將火堆燒的旺旺的,又將自己所鋪的幹草全都拿到了蕭堯這邊,將蕭堯整個蓋住,但不知為何,蕭堯仍然喊冷。

這個樣子還冷,那要怎麼辦?沈雪寧急的團團轉,在山洞中來回走動著。

突然,沈雪寧腦海中閃過一句話:世是最保暖的不是棉被,錦衣,而是人的身體……

沈雪寧緩步走到蕭堯身側慢慢坐下,或許是出於人的本能,在沈雪寧坐到蕭堯身旁時,他已察覺到身側有熱源,就在沈雪寧坐下的瞬間,蕭堯已伸手將沈雪寧緊緊抱在了懷中……

蕭堯雖然在喊冷,但他身上卻一點兒也不冷,體溫正常的很,僵硬著身體窩在蕭堯懷中,沈雪寧心中十分納悶。

蕭堯將她抱在懷中後,整個人安靜了下來,也不再喊冷,慢慢陷入沉睡中。

現在的沈雪寧身上隻穿著白色的裏衣,蕭堯除了穿著自己的衣服外,身上還蓋了沈雪寧的中衣,盡管如此,沈雪寧還是不太習慣與蕭堯緊抱著躺在一起。

算起來,沈雪寧這是第二次與蕭堯抱著睡在一起,上一次是在郡主府,那時門外有人在偷襲他們,為了消除那人的戒心,沈雪寧才同蕭堯相擁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這一次,卻是因為蕭堯的傷勢,此時的蕭堯由於失血過多,麵色不自然的蒼白,邪魅的雙眸緊閉,少了平時的玩世不恭,多了一份精明與睿智。

望著這張熟悉的英俊容顏,沈雪寧感慨萬千:蕭堯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初見時,他一襲玄衣藍衫,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尊貴不凡的氣質,邪魅冰冷的眸底,高於常人的洞察力,無一不顯示他並非一般的花花公子。

再次相見於飛鳳苑,他正坐在眾多姬妾之中,尋歡作樂,那是他的本性,還是隻是用來迷惑眾人視線的假象……

在她有危險時,與她討價還價,但到了最後,他卻是自願出手相救,飛鳳苑被燒,所有人全部被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可他雖然前去質問她,卻並沒有殺她,原因真的如他所說的,怕得罪歐陽清?不見得。

從那之後,蕭堯搬進了郡主府,他們兩人頻繁接觸,他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整天呆在美人堆裏,可是每次她出事,他都會及時出現,救她於水火之中,每每她問起原因,他總說是碰巧路過,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碰巧的事……

她出嫁,在他眼中並未看到不舍,邪魅的眸底隻有凝重與堅定,他說獨孤絕會給她幸福,他與獨孤絕素未謀麵,又怎會對獨孤絕如此了解……

成親之後,她與獨孤絕之間貌合神離,每當她有危險之時,他便會前來相救,難道這也是所謂的巧合……

看蕭堯與獨孤絕的侍衛竟然很熟悉,他們對蕭堯很恭敬,所以,她懷疑蕭堯就是獨孤絕,可是百般的試探換來的是令她失望的結果,他們並非同一人……

在看到獨孤絕後頸上並沒有紅印的那一瞬間,沈雪寧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失望嗎?又或者是失落……

墜崖那天,獨孤絕一反常態,對她格外細心,而蕭堯也與平時不同,那天,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到斷崖邊的,最後的結果也如她預料的一樣,她墜入了斷崖,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蕭堯竟然為了救她跳下了斷崖……

甚至在那三支足以奪命的羽箭向他射來時,他為了救她,沒有躲閃,任由羽箭將自己的胸膛射穿,甚至地兩人墜入崖底時,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隻為她能安全,他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沈雪寧雖未談過戀愛,但是蕭堯為她所做的一切已經無聲的說明,蕭堯愛上她了,他對她的愛不是說出來的,而是以實際行動表現了出來……

清冷的眼底蒙上了一層水霧,是感激,又或者是對蕭堯動了情:蕭堯,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愛我,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或許我就不會選擇嫁給獨孤絕……

獨孤絕為她所做的一切雖然比不上蕭堯,但他們畢竟有約定,再加上獨孤絕好像也對她動了情,她真的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選擇……

如果蕭堯和獨孤絕是同一個人,那該有多好,可是,之前她曾試探過,他們兩人根本毫無關係……

突然,沈雪寧腦中靈光一閃,眼睛頓時一亮,動作快速的三兩下便拉開了蕭堯身上的衣服,可是,令沈雪寧極度失望的是,那天晚上,她在獨孤絕胸口所留的紅點位置,此時正是蕭堯的傷口所在,她所謂的證據已經不複存在……

幫蕭堯攏好衣服,沈雪寧無奈的歎了口氣:天意弄人,我該怎麼辦,我欠了獨孤絕的情,欠了蕭堯的命,看來我是真的動情了,否則,眼中又為何會有淚水,細細想想,自從現代的爸爸、媽媽走後,整整個十六年,她都沒再流過淚,如今的淚水,卻是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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