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明生和樂伶來敬酒,看上去是一對多麼登對的新人啊。我望著他們,心裏不禁感歎,人常說:三生石上緣注定,百年有結是同心。這就是他們的緣分吧,無論未來會怎樣,就目前的這場婚禮來說,這兩個有緣人是全場唯一的主角,他們在眾人麵前正鑒證著他們同心的時刻。
我跟費明生沒有緣分,跟樂伶也沒有緣分。我來就是為了了斷心裏那最後一點的芥絆。我的緣分是末利,從不知什麼時候起,我就已經是他的宿主了。他已經不在這個人世,而他的魂魄卻依然跨越了生死找到我,這不是注定的緣分是什麼呢?我不相信我和他的緣分會隻有三年?
“恭喜啊,找到這麼優秀的男朋友,什麼時候吃你們的喜酒?”費明生端著酒杯過來。
我還沒恭喜他,他倒先恭喜起我來。他已經喝得紅了臉,紅了眼。他的酒量不差的,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經常聯係業務,應酬多了練出來的。以前我幾乎沒見他喝醉過,隻是沒想到,今天,還沒敬過幾桌酒,他就已經喝成這樣了,也許因為是好日子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應該我恭喜你,新婚快樂,早生貴子。”客套話人人會說,不過我說的卻是真心。
“等我們辦的時候會請你們的。”末利接著我的話回答他。
“嗬嗬,好,好啊,到,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們送一份大,大禮。”費明生說完,身體搖晃了一下,要往我這邊倒。末利急忙把我往自己懷裏拉。
費明生扶住桌子,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放在桌上。他兩手扶著桌沿,用醉眼盯著我:“你,你知道嗎?就算是我有錯在先,那也是有原因的。我……我跟你道了歉,可是你,你一次原諒我的機會都不給,寧願跟樂伶打架,更讓人……打了一場架你就解了氣,你對我……沒有一點留戀……”
“你喝多了。”我努力掙脫著,因為他說著說著就抓住了我的肩膀,用質問的眼神看著我。旁邊的人見他這樣,忙上前拉開了他。樂伶正被隔壁桌的人糾纏著點煙,正鬧著,見這邊動靜不對,忙拎著裙子過來了。
當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後,她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是賓客太多,她又不好發作。她寒冷的目光對我下著逐客令。
我拉拉末利的衣袖,輕聲地說:“我們走吧。”
我把末利幫我搶的小禮物都給了宴會場的小孩子們,最後看了一眼主桌席上癱坐著醒酒的費明生——我的初戀。
他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有些錯誤我是不能原諒的,道歉也沒有用,比如背叛。是的,也許我愛他不夠深,可是那種愛一個人深到連背叛都可以原諒的事,我真的做不到,那是讓我覺得非常卑微的事。我本不偉大,我亦不讓自己卑微。
更何況,他又能有多愛我呢?如果足夠愛就不該有背叛,任何理由都不能為背叛開脫。如果他愛我,粉身碎骨我願意為他采一朵他讚過的花,如果他不愛我,我還這樣做,那就是一件低賤而卑微的事。
我不願為這樣的背叛,在心口上留下任何一道傷口,哪怕那是初戀。
回家躺在浴池裏,我閉上了眼睛,享受著水中的溫度,想起以前的種種。以後我跟費明生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麵了,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而我們又是這樣尷尬地告別。往後生老病死都是他們互相為伴,他們的生活裏不會再出現我,我也一樣。
想起我跟末利的“新婚之夜”,我笑了。最初的時候我對末利又恨又怕,怎麼就到了今天,一想起他就會笑呢?
我笑著睜開了眼,起身出了浴池,拔掉塞子放水,準備擦幹了回房。這個男人,讓我一秒不見如隔三秋了。
可是,當我取下毛巾時,卻看到毛巾後麵,那裝著毛巾杆的牆磚上,昭然印著幾個鮮紅的血手印!
“啊!”我嚇得尖叫起來,“末利,末利!”
末利聞聲趕來,我撲到他懷裏,哆哆嗦嗦地指著牆。末利很不解,他什麼也沒看見。我再抬頭看時,血手印也沒有了。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怎麼會沒有了呢。我站在浴室中央,把浴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個遍。
“清平,你嚇到我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末利,我看到幾個血手印,真的,就在那兒,”我原地打著轉,邊尋找邊解釋,猛地一低頭,看見門邊有些許積水的地方有一個淡淡的血腳印,我尖叫起來,“末利!那裏!”
可等末利再去看時,血腳印也消失了。
“清平,別這樣,沒事,沒事。”末利是以為我受了什麼刺激產生了幻覺嗎,他不容分說地就把我抱進了臥室。
“末利,是真的有血印,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