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不是好惹的主
又倒上了茶,端到我的跟前。
故事長的很嗎?
“閑,很抱歉,一直假裝不認識你。”開口又是這麼一句。
我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已經說了好幾次了,麻煩講重點。
“從來也沒有人知道,我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與我是心靈相通的。”他低聲開口,提到那個靈魂,眼神閃過一絲痛楚。
他還是不能原諒惡魔席!
“他感受到的,我也會有同樣的感覺,當他認出你的一霎那,我的記憶便全部複蘇了。”
額,原來之前是真的認不得!
是我錯怪了他?
“你的出現,讓我欣喜,卻更讓我心慌。”
“閑,你喜歡的人,他住在我的身體裏,卻不是我。”席看著我,緩緩說出這句話,那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渺小的我,那個我,滿目都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是因為這個,是因為這個,才遲遲不肯相認嗎?
我喜歡的人,是惡魔席,不是他?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卻知道?
“閑,你的記憶也不完整,在這裏的一切,你隻記得了大概,卻記不起全部,而我,任何一個細節,我都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低沉如酒的聲音,為何現在聽起來,卻讓我幾乎難以喘氣。
“你們那麼相愛,那種絕望而深沉的感情,讓我也忍不住感動。我還有什麼資格,參與。”
“那一日,在海邊,我找到淚如流水的你,你見著我,眼裏沒有一絲的欣喜,反而滿是絕望,我就知道,我在你的心裏,連一個替代品都不是。”
“我甚至一度,想將這具身體讓給了他。”
天!我倒吸了一口氣。
席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這個家夥,這個家夥,將身體讓出是什麼概念,他連自己都不要了嗎?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碼?
我喜歡的是惡魔席,不是他,所以他才不肯相認。
他為何要相認,相認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我又有什麼資格在他的麵前,大發脾氣。
我,我真是一隻豬。
我抬起手,就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嚇得席,趕忙拉開我的手,檢查我的臉頰。
“閑,你做什麼?”剛剛還低沉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似乎極為生氣。
我打的很用力,像是要一下子把自己給打醒了一樣。
左邊的臉頰,一下子有些腫了起來,紅紅的一片。
在席的瞳孔裏,看起來分外的滲人。
我卻無聲的笑了出來。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曾閑,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
你連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都還沒搞清楚,就對著別人大發脾氣。
逼著別人與你相認。
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辦?
認完了,就要不負責任的離開嗎?
人家躲的你遠遠的,就是不願意再受傷。
你倒好,死活逼著人家把傷口剝開,這樣還不嫌不夠,還要上前去狠狠灑上一把鹽。
曾閑,你真狠,你他媽的真是狠透了。
“有沒有事,痛不痛!”席沒時間來顧得我的心情如何。
瞧著我腫起的臉頰,滿眼心疼。
那溫柔的手輕輕的拂過我的臉頰,帶著一絲沁涼,讓我發燙的臉,幾分清爽。
“你又是覺得不夠解氣,你打我就是了,你打自己做什麼?”語氣裏滿是抱怨。
說著,從懷裏找出了一隻藍色透明的瓶子。
打開瓶蓋,撈出了一點點的膠狀物,立刻一股清香襲來。
“你以前總是粗心大意,到處磕磕碰碰的,我讓修準備了這個藥膏,一直替換著帶在身上,沒想到還有用到的一天。”席說著,將那藥膏塗到了我的臉上。
那沁人心脾的涼意,幾乎是立竿見影,讓我的腫消退了不少。
可他那看似無心的一番話,卻是讓我的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
是為我帶著的!
明明知道我已經離開,卻還一直帶在身上。
他分明是想著與我重聚,卻又害怕與我重聚。
擦完了藥,他拉起我的手,低聲開口,“閑,歡迎你回來,你回來了真好。”
那話,聽著簡單,卻如一股暖流,落入了我的心裏。
他什麼別的都不提,卻隻是單純的歡迎我回來。
“你知道嗎?你離開的那一天,我幾乎無法自控,也跟著一躍跳進了青湖,是你的黑騎士和東方老頭子,花了不少力氣,才將我重新拉回到了這個世界……”
“沒有了你,不管是我,還是他,都沒有辦法存活在這個世界裏,跳進青湖,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席說著,分明眉眼帶笑。
我聽著,卻是雙眸含淚。
若是換做我,也定然不顧一切的往下跳,哪裏還管不得著這湖底是煉獄還是天堂。
見我又一次淚眼迷蒙,席心疼的一把將我攬進了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說的急切,說的幾乎語無倫次,一雙手緊緊的拽著席那墨黑的袍子,眼淚無聲下滑。
“閑,沒有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不得不離開……”席的聲音,溫柔低沉,從我的頭頂傳來,無聲的歎息,讓我的心揪成一團。
席怎麼會不夠好,他肯定是拚了命的保護我。
東方老頭子說過,一切都自有命數的。
我的離開,是命裏注定,席又怎麼阻止的了?
“我一直痛恨自己,若是自己不是那麼猶豫不決,也不會讓那個女人有機會接近你,傷害你,可是我,可是我……”席的聲音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定是有什麼苦衷,才讓席如此為難?
聽到席如此說,我悶在懷裏,哭的不能自己。
我的離開,讓他受盡了打擊,卻又滿懷內疚。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是造化弄人,讓我們穿越了時空相遇,卻又殘忍分離。
難道,連上天都覺得我們不該在一起嗎?
展逍說過,我們是命定的情人,一千年之前就早已注定。
他的祖先與莫小柔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我卻無故穿越,又遇上了席,打破了他說過的那些命中注定。
這,可是報應?
讓席和我,都嚐試生死離別之苦,嚐試悲歡離合之痛。
罷了罷了,是報應又如何?
我回來了,哪怕是報應,我也要待在這裏,待在席的身邊!
我怎麼舍得離開,又怎麼忍心丟他一個人在這兒。
“席,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我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狠狠的擦去了眼淚,說的無比堅定。
“不是我們的錯,是上天的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命中注定,誰也不能再用這樣的借口把我們分開,老天也不行。”
“閑!”席見我如此說,那雙漂亮的眸子裏,竟是有水盈出。
“席,答應我一件事。”我直起了身子,眼裏早已沒了猶豫,沒了疑惑。
惡魔席也好,憂鬱席也好?
什麼兩個靈魂,什麼不同的人?
這些都是屁話。
這個身體的主人隻有一個,他就是慕容席。
我喜歡的人也隻有一個,他也是慕容席。
“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和我分開,哪怕你覺得是為了我好。”我說的極為嚴肅。
我知道,憂鬱席的個性便是如此。
任何事都為別人去考慮,他不知道我要的不是保全性命,而是跟他廝守。
“閑,你……你喜歡的是……”席的雙眸滿是驚詫。那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席,你一定要記住,無論哪一個樣子,他都是你自己,你從來都不存在兩個靈魂,我喜歡的人,也從來都隻有你一個人。”我打斷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快速的說道。
我一定要堅持不懈的貫徹這樣的思想給他。
以前是我笨,是我傻,看到惡魔席出來,就以為席的身體裏住了兩個靈魂。
我是現代人,竟然也會相信這樣荒唐的事。
曾閑,你真是白活了那麼多年,白學了科學知識。
可笑你,連再一次回到這兒的時候,還在那裏疑惑不解。
你真真是,蠢鈍如豬一般。
“閑,你,我……”見我如此說道,席狂喜不已,狠狠的抱住我,那手勁掐的我幾乎要疼的忍不住飆出淚來。
可是我還是高興。
這樣的表現,說明他讚同了我的話。
我也回抱他,那麼緊,那麼狠,好像要用盡這一輩子的力氣一般。
人生好像忽然被轉了一個彎一般。
所有的委屈和不如意,在席的一個擁抱中全部消失殆盡。
我躲進了席的院落,每天喝著紅樓裏珍藏的佳釀,吃著老板娘親手做的佳肴,過起了逍遙日子。
無視老板娘一日三餐的白眼,照舊與席親親我我。
做夢都夢不到的場景,我竟然如此肆無忌憚,大大咧咧的過著。
我隨手提了一壺竹葉青,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屋簷上,隨手在那兒一躺。
抬頭瞧見明晃晃的月亮,那麼大,卻那麼虛幻。
這樣的日子,真的不會有盡頭嗎?
我灌了一口竹葉青,日子美的讓我開始恍惚。
曾閑,所有的一切,都如你所願了。
人生,竟然可以如此簡單就享受幸福。
我舉起酒壺,對著月亮一撞。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我的竹葉青,月姑娘可否滿意。
眯起眼一笑,我跌跌撞撞的嚐試著站起來,太完美的夢讓我開始覺得不真實。
席一連陪了我好幾天,才依依不舍的出門,紅樓的老板娘說了,有必須讓他親自去處理的事。
可已經一連十幾天了,我瞧著那關著的大門,那大門一直緊緊關著,沒有人推門進來。
嗬,怎麼會有事呢?
是我太過於幸福,才會懷疑事情的真實吧!
舉起酒壺,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我大笑,將那酒壺直直扔了出去,卻一頭砸到急衝衝推門進來的人身上。
酒壺砰的一下,在她的頭頂開了花,殘留的液體,順著她的腦門落下,在月光下,顯得幾分滲人。
額,老板娘。
我的酒立刻醒了大半,差一點一腳滑下屋簷。
不是吃飯時間,他過來做什麼。
她抬起頭,瞧見我,急忙朝我走來,竟然連瞪都顧不得瞪我。
什麼情況?
“閑小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喝著酒。”她的語氣有幾分生氣,卻不是氣我的酒壺砸到了她的身上。
什麼時候?有什麼事情?
我的酒被他的這一句話,已經全部都嚇醒了。
急急忙忙的朝著席特意為我架的扶梯爬下來,因為太急,我一個踉蹌從梯子上滑了下來,一頭栽在了地上,該死的疼。
“主子,主子他……”她才說了幾個字,卻是語氣哽咽,幾乎是難以開口。
“怎麼了,你說席他怎麼了?”我顧不得疼痛,爬了起來,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著急的問道。
“主子他被困在了奪魂島?”她的話剛落,眼淚已跟著落了下來。
被困奪魂島?
席不是說去處理什麼事了嗎,為何會被困在奪魂島?
席這麼厲害,這世上有誰困的住他,這一定是個陷進。
我瞬間冷了臉,退開一步。
“你說的什麼笑話,這樣的話我不想聽第二遍。”我說完,瞧也不瞧他一眼,轉身就朝屋子裏走去。
怎麼可能?
我冷冷一笑,真當我曾閑是吃素的嗎?
背後的人腳步跟著上前,一把拉住我,在我發愣之際,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司徒蘭,主子為了你不顧生死,你卻是這般反應,這一巴掌我是替主子打的你!”
她的神情極為凶狠,眼睛裏卻是噙著淚花。
我火大的回神,也是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
哼,我不是什麼好惹的主,打了不還手,不是我的作風。
你替席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替席打我?
“紅衫,替席教育我,你還不配。”我伸手,拭去嘴角流出的血,臉色冰冷。
之前無論她怎麼朝我白眼,怒視,我都當做看不見,鬧著叫她老板娘,這是我頭一次如此毫無感情的叫她的名字。
紅杉,據說席的手下,女子都是以紅字開頭。
“若不是主子,我早已將你碎屍萬斷。你說你是曾閑,你可知道,我的姐姐紅衣就是因為曾閑而枉死,我的主子因為曾閑而痛苦不堪,若你真是曾閑,我殺你千次百次都不為過。”
她眼角掛淚,嘴角流血,表情幾分猙獰。
說的話,卻是我讓我震驚不已。
紅衣?紅衣又是誰?
怎會因我而枉死?
“可是,主子如此愛她,你明明是司徒蘭,他卻一口認定你就是她,天天守在你的身邊,任由奪魂島腥風血雨,血流成河……”
“你說什麼?”奪魂島腥風血雨,血流成河?我一把揪住了紅杉的衣領,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來這兒的第二天,有人送了信上麒麟山莊,告訴南宮旬,說你被主子抓到了奪魂島,南宮旬擔心你被主子欺負,便和護龍山莊的展逍前來要人,江湖上的人聞聲,卻以為是麒麟山莊與護龍山莊共同攻打奪魂島,結果一呼百應,所有人浩浩蕩蕩衝向了奪魂島……”
我越聽越覺得荒唐。
這江湖上的人,是整天吃吃沒事情做嗎,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上一次奪魂島之戰,江湖上的人,犧牲非常大,這一次,他們簡直是傾巢而出。奪魂島沒有了主子坐鎮,哪裏是他們的對手,島上的百姓死傷無數,主子卻留在這兒,不肯去奪魂島,若不是夫人的墓被踐踏,主子怕是連這個島都不要了……”紅杉說的極為悲憤,那一句句的話,好像是砸在我的腦門上一樣,一下子把我砸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