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耀陽側臉看她一眼,視線在她披散的發絲上略作停留。
直接將仍握在手中的那隻金環塞到她手裏,就大步向前走了過去。
這種時候,北宮寒已經顧不上理會他們二人之間的小插曲了。
迅速用那隻金環將長發束在頭頂,她閃身向他追了過去。
一邊迅速前行,一邊悄悄地看她一眼,看她已經用金環束起頭發,端木耀陽在心中暗暗地鬆了口氣。
很快,二人就穿過帳篷群,來到一處很普通的白色帳篷前。
端木耀陽挑起簾子,北宮寒就不客氣地走了進去。
隻見兩個侍衛正佇立在床邊,床頭邊上,一個紅衣女子正在幫床上的傷者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兩個侍衛看到他們進來,忙著就恭敬行禮。
那紅衣女子這會兒也轉過臉來,看到走進來的北宮寒和端木耀陽。
那女子猛地站起身子,拔出了長劍,就向端木耀陽衝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
這功夫,北宮寒也認出了她。
這滿臉汙跡,形神狼狽的紅衣少女,正是與蕭逸同行的那位。
抬手夾住她的劍身,順勢一帶,奪過長劍,北宮寒直接將她手中的劍丟在地上,冷冷地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紅衣少女膽怯地後退著,卻仍是強撐著勇氣護在蕭逸麵前。
“你們不要過來,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再傷害蕭大哥的!”
北宮寒不由地皺眉,知道再與她交洽下去也隻是會換來不清不楚地廢話。
她一個閃身已經來到了床前,一把將紅衣少女扯到一邊。
“端木耀陽,讓你的人把她帶出去!”
端木耀陽雖然不習慣她這種命令的口氣,卻也明白她的想法,就向兩位侍衛揮了揮手。
兩位侍衛立刻就走過來,把準備再向撲向北宮寒作無謂掙紮的紅衣少女連拖帶拽地拉出了帳篷。
“如果你們敢殺蕭大哥,我肖絨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紅衣少女反抗無果,隻能逞逞口舌之厲了。
北宮寒卻是充耳不聞,一邊就仔細地檢查了蕭逸的傷勢。
檢查完了,這才鬆了口氣。
蕭逸身上雖然看上去很可怕,身上雖然到處是血,其實都是些皮肉之傷,最重的也不過隻是上臂的傷口而已。
看起來受的傷很凶狠,卻是並不致命。
“王!”
帳簾挑起,一位看上去很文雅的中年男子提著箱子走了進來,恭敬地向著端木耀陽行禮。
北宮寒知道這位一定就是之前端木耀陽提過的大夫思亞先生了。
“我已經幫他檢查過了,都是些皮外傷!上臂的傷口需要縫合!”
簡單地介紹一句蕭逸的情況,北宮寒也就讓開了位置,抱臂站到一邊。
思亞仔細地幫蕭逸清理了傷口,便打開藥箱,幫他敷藥包紮。
待他處理蕭逸上臂的傷口的時候,北宮寒這才走過來,扶住蕭逸的胳膊給他幫忙。
蕭逸吃疼醒了過來,看到站在他身側的北宮寒,他眼中的警戒之色這才褪了下去。
待思亞為他將傷口縫合,蕭逸的額上已經是一層細密的汗。
直待思亞為他把傷口包紮好,北宮寒這才鬆開手掌。
“蕭逸,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逸環視四周,看到站在一側的端木耀陽,他的目光不由地冰冷。
吸了口氣,蕭逸看向北宮寒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戒備。
“肖師妹?”
肖絨?
北宮寒聳了聳肩膀,“我叫人把她帶到別的地方去了,放心好了,她不會有事!”
蕭逸掙紮著坐直身子,懷疑地看向她的臉。
“我要見她!”
注意到他目光中的懷疑和對於端木耀陽的敵視。
北宮寒安慰地解釋道,“你不用擔心,這個人是北漠之王,是我的朋友,你可以相信我,他不會傷害你們的!”
“哼!我可以相信你,卻不會相信他!”
蕭逸冷哼一聲,抬手指向了端木耀陽。
“怪不得我看你這麼眼熟,剛才偷襲我們的人就是他!”
端木耀陽微怔,“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跟本都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偷襲你!”
“端木耀陽,你不要以為可以騙過我,你臉上的麵巾不慎落下的時候,你的臉我也是看到了的!”蕭逸側目看向北宮寒,“這個男人,就是我們所懷疑的那個人!”
“不可能!”北宮寒直接就否定了他。
“你,憑什麼這樣肯定?”蕭逸顯然是不能認同北宮寒的判斷。
“我們可以證明!”溫和的聲音響起,風行和雪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顯然,這二人也是聽到了消息,趕過來查看情況的。
風行抬手指指雪和北宮寒。
“我們三個和耀陽一直喝酒喝到深夜,耀陽他絕不可能去偷襲你們的!”
蕭逸挑起眉尖,“那又如何,偷襲者出現的時候,月亮已經西斜,他完全可以和你們假意喝完酒之後,再去偷襲!我看,你們有必要審視一下這個朋友了!”
看一眼輕搖著頭,臉上隱有無奈的端木耀陽,北宮寒輕吸了口氣。
“蕭逸,就算你看到的那人與他長得一模一樣,也絕不會是他!整個後半夜,我們兩個人一直在一起,直到你闖入月亮河穀之前!”
不等蕭逸開口,風行已經輕輕地嘖起了嘴巴,一邊就曖昧地看向了身側的端木耀陽。
“耀陽,你們兩個……整個後半夜都在一起?”
“閉嘴,不是你想的那樣!”
端木耀陽低吼。
“我什麼也沒有想啊,我想的那樣?”
風行促狹地笑了起來。
端木耀陽冷冷地瞪他一眼,雪隱在沙蔓後的臉上卻是閃過一絲黯然。
目光落在蕭逸的臉上,北宮寒抬手將床頭的劍丟到蕭逸身邊。
“如果你相信我說的,就留下,否則,帶上你的朋友離開月亮河穀!”
雖然這個證詞實在有夠曖昧,但是蕭逸仍是信了北宮寒。
一部分是因為對於北宮寒的信任,另外一部分是因為端木耀陽眼中閃過的那絲尷尬之色,和他看向北宮寒時複雜的目光。
看蕭逸沒有抓向她丟過去的劍,北宮寒知道他是選擇了信任。
目光劃過身側的大夫思亞,北宮寒輕吸了口氣。
“現在,說說你們遇襲的事情吧!”
靶覺到她的目光,思亞主動提起了藥箱,“我去煮些內服的藥來!”
看他離開,蕭逸這才開了口,仔細講述了他與北宮寒等人分手之後的情況。
經過了一天的努力,直到天快黑的時候,他才找到了走散的同伴,因為大家都非常疲憊,所以他們選擇了休息一夜,第二天才趕過來與北宮寒他們彙合。
晚上的時候,蕭逸便帶眾人到廢墟中休息。
沒想到,到了後半夜,一個蒙麵人突然出手偷襲,他實力強悍,很輕易地便殺掉了羅漢等幾人。
“你說你看到他麵巾掉落,是怎麼回事?”
北宮寒突然插嘴問道。
“當時他以一人之力力敵肖大俠和崆峒派的靈音道長,打鬥中不慎掉落了麵巾!”蕭逸答道。
北宮寒輕輕點頭,“那,你如何知道端木耀陽這個名字?你認識他!”
蕭逸輕輕搖頭,“因為當時,那人落下麵巾時,我聽到肖大俠很吃驚地喊了一句,‘端木耀陽,竟然是你’!”
“耀陽,你什麼時候和聚賢莊扯上關係了!那個聚賢莊主肖大俠,竟然識得你?”風行疑惑地挑起眉尖,側目看向了蕭逸,“蕭逸,既然你知道偷襲者是端木耀陽,為什麼還要到這月亮河穀來,你不知道,這裏是端木耀陽的地盤嗎?”
不等蕭逸回答,北宮寒已經冷笑著開了口。
“因為他,跟本就不知道端木耀陽這個人的身份!這個‘有心人’實在是聰明,戲也演到了極致,隻可惜,他卻忽略了這一點,以至於,他必然要滿盤皆輸!”
端木耀陽肅起臉來,“原來,他苦心經營的這一切,針對的其實是我和我的北漠!”
“不單單是你!”
北宮寒冷哼一聲,眸中閃過冷色。
“他針對的,還有我和我的大燕!如果蕭逸知道你的身份,他必須會想辦法逃回玉門關,到時候,你就會偷上殺掉大燕江湖人士的惡名,我相信,這個噱頭經過刻意地誇張和激化,很快就會引發我們兩國之間的戰爭!”
其他幾人也是聰明人,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聯和原因。
一直麵露悠閑笑容的風行也不由地肅起臉色,輕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人,真的很可怕!如果不是我們剛好也到北漠來,恐怕他就真的要得逞了!”
蕭逸臉上仍有懷疑,“難道,肖大俠他也是這人的幫手不成?”
“你以為,以肖絨的身手,不僅活下來而且幾乎沒有受傷的理由是什麼?”北宮寒輕聲反問。
蕭逸沉默了,北宮寒沒有再出聲。
她明白,蕭逸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事實,永遠比想象更殘酷!
“不過,我現在還是沒有想明白,挑起二國之爭究竟有什麼好處,這個‘有心人’會是誰呢!”風行輕聲嘀咕道。
“黑河!”
北宮寒和端木耀陽異口同聲地吐出兩個字。
抬起臉來對視一眼,二個人的目光一觸即分。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風行輕拍著額頭,“對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家夥真是好手段!”
端木耀陽沉聲開了口。
“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策劃這件事情的人,一定是烈焰!”
烈焰?
北宮寒皺起眉,這個人,她一直也在關注。
自從墨河國君去世之後,幾個皇子便據各部而居,個個虎視王位。
差不多也就是三年前,北宮寒回宮坐上皇位的時候。
這個四皇子烈焰也強悍出擊,力破幾個哥哥,坐上了國君之位。
對於北宮寒來說,內亂初平,迅速掘起國力,穩固政權是重中之重。
所以,她對於黑河和墨北兩國一直就以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態度。
即使如此,她並沒有就放鬆對這兩方麵的注意,尤其是黑河國這邊。
這個強悍的四皇子烈焰,北宮寒一直也很好奇。
現在看來,這個人的機智顯然是不在她和端木耀陽之下,甚至在野心方麵,比他們恐怕還要勝上一籌。
“看來!”北宮寒抬臉看向端木耀陽,“咱們兩個要好好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