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骨胳碎裂的聲音,塔吉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塔吉!”
端木耀陽控製不住地大吼出聲。
塔吉拚出最後的力氣抱住胸口的馬腿。
“王!快走……”
長中紫金長鞭如棍掃過,麵前衝上來攔截的幾個騎兵立時被端木耀掃到馬下。
咬緊牙關,他抖疆衝了出去。
“追!”
烈焰直接甩出手中的長槍,將塔吉盯在草地上,催動了戰馬。
塔吉再也無力抱緊馬腿,汗血馬一個騰躍,向著端木耀陽等人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端木耀陽等人的戰馬俱是經過了一番激戰,體力嚴重消耗。
而烈焰及他的親兵卻是一直在山丘上呈觀望之態,之間的差別可想而知。
雙方的距離在迅速拉近。
眼看著烈焰和他的一萬親兵便要再次糾纏住端木耀陽等人。
不側的草丘後突然想起了清亮的哨音。
緊接著,無數箭羽便帶著火中,從草丘後飛掠出來,毫無留情地射向了烈焰和他的一眾親兵。
一隻白騎從草丘上電馳而下,衝到端木耀陽的麵前。
黯淡的月光下,那馬背上的人卻仿佛帶著耀眼的光芒。
看清對方麵容,端木耀陽的心瞬間縮緊。
“北宮寒!”
“不必多說!”北宮寒迅速掉轉馬頭,“快,帶你的人跟我走!”
端木耀陽當然也明白,現在不是敘舊客氣的時候。
“大家隨我來!”
斑喝一聲,他直接隨在北宮寒的馬上衝了過去。
因為有箭雨阻攔,烈焰隻能命令親兵暫時停止追擊。
當那輪箭雨終於過去,他第一個打馬衝上了草丘。
隻恨不得要把這批箭兵撕成碎片。
出乎他的意料,草丘上空無一人。
隻有幾排空蕩蕩的箭架子,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
作為一名曾經的特種兵教官和隊長,烈焰很快就明白過來,北宮寒跟本就沒有帶太多兵馬。
那些箭羽,全部是依靠著火藥的動力自動彈射出來的。
敝不得,隻看到一匹白騎。
這個小東西,竟然是單兵出擊。
“竟然想到用火炮箭!”
烈焰的眼眸中閃動著掩飾不住地驚異。
軍刺、和他一樣直接的身手、嚴密的情報網、火炮箭……
難道,這個小東西和他一樣,也是特別兵嗎?
幾次回望,不見有人尾隨上來,端木耀陽終於疑惑地開口。
“你的箭兵呢!”
“箭兵?”
北宮寒稍拉馬韁,與他並騎。
“沒有箭兵,隻有朕一人!”
“隻你一個?”
端木耀陽一臉地驚異。
不用他開口,北宮寒也知道,他是在疑惑那箭是如何自己射出去的!
這件事豈是三言兩語便可說透的!
雖然她當時主業是狙擊手,可是由於隊長的強壓,組內每個成員都必須掌握其他的技能。
所以,她爆破的能力也相當不賴。
隻是可惜,這個世界的材料和技術有限,所以,隻能做做這些小兒科的東西。
淡淡揚唇,北宮寒語氣微有頑皮。
“你不是說朕是妖怪嗎,妖怪自然能創造奇跡!”
端木耀陽怔怔看著她唇角的笑意,思緒卻是一下子飛回了四年前。
那個他終生難忘的雪洞之夜!
“這一次,又是你救我!”
“不!”
北宮寒聳聳肩膀。
“如果不是你襲擊黑河部落,朕的天脈關之危跟本就不可能解除!而且,今晚上你能遇到朕,隻能說,你的運氣真的很好!因為,朕本來是去那裏試驗自動箭的,所以……”
“不用對你心存感激?”
端木耀陽直接接過了她的話頭。
“你是不是想要說,等烈焰解決之後,我們……還是敵人?”
北宮寒向他轉過臉來,隻見他目光熱切地盯著她,目光裏有她讀不懂的複雜味道。
“過去吧,朕的軍營就在前麵!”
垂下睫毛,北宮寒不再與他對視,隻是抬起手指捏住下唇,對著前麵的草丘吹響了口哨。
拌馬韁衝上了前麵的草丘。
草丘下,赫然是一座不大的軍營。
端木耀陽歎了口氣,帶著自己的兵馬隨在北宮寒身後衝下了草丘。
不等二人進入營門,一個黑影已經飛掠過來,迎到了北宮寒的馬前。
黑袍銀發在夜風中微擺,正是雪。
淡淡向端木耀陽點點頭,雪溫和地向著馬背上的北宮寒問道。
“還順利嗎?”
北宮寒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當然,要不然,恐怕朕現在隻怕正與那烈焰糾纏呢!”
雪麵露疑惑,卻沒有開口,隻是拉著她的馬韁走進了營門。
吩咐侍衛帶端木耀陽的一眾隨從去休息療傷,北宮寒便和雪一起帶著端木耀陽來到了主帳前。
不等三人進帳,蕭逸已經從裏麵大步迎了出來。
看到端木耀陽,他是一臉地驚疑。
“端木耀陽?”
回到帳中,端木耀陽簡單向北宮寒說了軍馬中毒的事情。
“我現在隻能幸慶自己選擇了對的方向,要不然,也許,這一次,便要全軍覆沒了!”
他極力想讓語氣輕鬆起來,可是,三個人都聽出了他心中的苦澀味道。
和北宮寒一樣,端木耀陽也是把士兵當兄弟的人!
讓他舍棄兄弟們自己逃生,於他也是很痛苦的事情。
“下毒的是烈焰!”
北宮寒簡單說出了自己的分析結果。
在越南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就曾經利用一條毒蛇,毒死了一隻敵軍的加強排。
這種事情,對他實在是沒有什麼難度!
端木耀陽挑起眉尖,“我隻是不懂,他下毒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他的黑河部落也要喝那條河裏的水嗎!”
事實上,端木耀陽隻是占領了黑河部落,部落中的普通百姓,他並沒有大肆殺戮,他們隻是失去了自由!
想到烈焰的話,端木耀陽輕輕地搖了搖頭。
“怪不得,他說要我的北漠大軍為整個黑河部落陪葬,想來,他是知道他們也要喝那裏的河水的!”
聽他如此一說,蕭逸不由地麵露唏噓之色。
“這個烈焰,為了達到目的,竟然連自己的族人也棄之不顧,實在是太冷血了!”
北宮寒沒有出聲。
從烈焰的種種跡象中,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一些端倪。
和她對於新生命的感恩和珍重不同。
他,似乎對於這新的一切,充滿了恨意!
後半夜的時候。
整個大營一片寧靜,除了負責守衛的士兵,連馬似乎都睡著了。
端木耀陽在床上輾轉,每次閉上眼睛,眼前閃過的是塔吉滿是鮮血的臉和一個個倒下去的身影。
他的心中滿是內疚。
如果說不是他非要出征的話,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塔吉依然會在春天的時候和他一起去爭奪訓野駝的冠軍。
終於,他翻身坐起,披衣行出了帳篷。
帳篷外的守衛,恭敬地向他行禮。
環視一眼四周,端木耀陽展身形離開大營,放出全部速度一路奔出去,直到氣喘籲籲,他這才頓住了身形,將自己直接放平在了草地上。
注視著那漆黑如鍛的夜空,他的心情仍是無法平靜。
耳朵捕捉到腳步滑過草莖的聲音,他猛地彈身而起,向來人襲去。
看清對方那張清麗絕塵的臉,端木耀陽及時收住了身勢,重新坐回草地上。
“你怎麼來了!”
北宮寒在他身邊不遠處坐下,隨意扯了一根草莖在手中把玩著。
“我出來巡營,看你急奔出來,擔心你有事,所以追過來看看!”
聽到她的擔心二字,端木耀陽心中一動。
轉過臉,他目光深沉地注視著她的臉。
“北宮寒,你要做這個天下的王嗎?”
北宮寒隨手丟掉手中的草莖,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我對戰爭早已經厭倦了!我隻是答應過母後,要幫她守候這大燕的江山!我來這裏,隻是因為烈焰的存在對於我大燕始終是一個威脅!”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端木耀陽不甘心的問。
從草地上站起身子,北宮寒淡淡地道。
“回去吧,夜深了!”
端木耀陽手掌探出來,拉住了她的手掌。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靶覺著他掌心的熱量和手指的力度,北宮寒的心不由地縮緊,吸了口氣,她輕輕地問。
“你想讓我說什麼?”
端木耀陽錯愕地怔在原地。
是啊,他要她說什麼!
說她是為了擔心他才來了黑河草原嗎?
站在他麵前的是,不僅和他一樣是男子,還和他一樣是一國之群,大燕國的皇帝!
他們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了吧!
“對不起!”
端木耀陽無力地鬆開了她的手掌。
“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不想做你的敵人,也不希望,成為你的敵人!”
北宮寒吸了口氣,側目看一眼他,注意到他臉上的失落,她的心中立時生起不忍。
“我……從來沒想過要與你為敵!”
說罷,她展開身形向大營的方向掠了回去。
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端木耀陽終於也邁開了步子,返回了大營。
挑簾走進他的帳篷,隻見一個身影佇立在燈光下。
滿頭銀發在燭光中晶瑩如雪,身姿飄逸如仙。
“雪先生?”
端木耀陽不由地怔在原地。
“您,找我有事?”
雪緩緩轉過臉來,一對粉紅色的晶眸隔著層層發絲審視著他的臉。
“北漠王,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所以冒昧打擾,還請你不要介意!”
端木耀陽輕揚唇角,“怎麼會,先生有話盡避問就是!”
“那好!”
雪點了點頭。
“我想請問你,為什麼要進軍黑河?可是要與我的皇帝爭天下嗎?”
“不!”端木耀陽低沉地搖頭,“我並不想與北宮寒為敵!”
注意到他說的是北宮寒,而不是大燕,雪眸中閃過異色。
輕輕點頭,雪緩緩轉身。
“打擾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