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番外三
一邊說著，他就向冰兒招了招手掌。
冰兒猶豫一會兒，終於還是走到了他的身邊。
北宮若麟何等聰慧之人，雖然已經在彌留之際，神智卻是十分清醒。
麵前的女子不僅生得出眾，眼神明亮，身上自有一種琚傲之氣，是配得上他的兒子的。
上下打量冰兒一點，他很輕地點了點頭。
“好！”
將目光轉回北宮安的臉，北宮若麟握緊了他的手掌。
“安兒，父王曾經答應過你……允你自已擇妃，朕可以不問她出處，不問她來曆，但是，你必須答應父王，接任皇位！”
“可是……”
北宮安下意識地看向了冰兒。
他曾經答應過她，要帶她遊曆天下的。
北宮若麟顫抖著向冰兒伸過了手掌，“你叫什麼名字？”
冰兒忙著抻過手來，接過他的手掌，“回皇上，我的名字是冰兒！”
北宮若麟眼中露出一絲讚賞，“如此年紀便能帶一教之眾橫行武林，果然異才！”
聽他如此一說，北宮安和冰兒二人都是微怔。
“你們以為，有什麼事能瞞得了朕這個皇上嗎！”北宮若麟有氣無力地輕笑一聲，“沒關係，朕可以接受，否則的話，朕也不會讓你們能走到現在這一步！不過，朕也有條件……朕的條件就是，你要全力支持安兒幫朕坐穩這大燕江山，世間事，沒有十分十美，想要得到，就必須有所犧牲……咳……”他控製不住地咳嗽了兩聲，“冰兒，你……可能允朕……”
冰兒側臉看向北宮安，他能為她犧牲一切。
她如何就能？
移回目光，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皇上放心，冰兒自會幫他！”
“好！”
北宮若麟這才如釋重負地露出了微笑。
“來人啊，傳朕喻！朕歸天之後……平安王……繼王位……三日後與冰兒……姑娘大婚，封為……正陽皇後……入主正陽宮……終身不得……廢……”
他的兒子他自然是了解的，無論是才智武功，北宮安無疑是最好的。
但是，他唯一的缺點就是為人太善。
做皇帝，隻有善是遠遠不夠的！
而這個女人，則可以用她的冷與惡來幫助他坐穩這個天下。
這，也是北宮若麟接受北宮安和冰兒相愛這個事實的主要原因。
握住二人的手掌無力地垂下，北宮若麟含笑而終。
皇帝駕崩，舉國大孝。
按照先皇遺旨，平安王北宮平繼承皇位，三日後，與冰兒大婚。
一時間，這個默默無聞，一夜成後的冰兒幾乎成了大燕國的傳奇。
與此同時，江湖上也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羅刹教再不接任何殺人的單子，哪怕是你窮盡這天下之財，也不能再讓羅刹教幫忙輾死一隻螞蟻。
雪再見到冰兒，已經是二個月後。
月光下，她身著一套如雪的白色衣裙，佇立在溫泉山穀的崖壁之上。
黑發伴著頭上束發的白紗在風中飄舞，飄然若仙。
“離開這裏，還真有些舍不得！你呢，雪？”
雪坐在她不遠處的崖壁上，同時在俯視著下麵的山穀。
他自然是更加不舍。
這裏，有他這十幾年中最快樂的時光和最溫暖的記憶。
“姐姐，我想，遲些再去，畢竟你剛剛做皇後，一定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吧！”
冰兒沒有出聲。
雖然北宮安做了皇上，可是大燕“““國中”””，並不安寧。
北宮錦臉上雖然是一片恭敬之態，實際上卻是野心暗藏。
朝中他的黨羽也是蠢蠢欲動，他們是看準了北宮安是一塊好捏的軟泥。
她，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這種時間，帶雪入宮，顯然並不明智。
他雖然強悍，卻是弱點明顯，而且她的身份這會兒也不是暴露的時候。
可是，不帶雪，她又如何放得下心！
“不！明天晚上我們一起走！”
抿了抿唇，她終於還是做了決定。
她答應過要給他一個家，她不能食言。
探手從懷中取出一隻白綢包裹著的東西來，她笑著送到他的手中。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雪，疑惑地接過來，一層層地找開綢布，隻見一隻精致簡潔的銀色麵具在月光上微微閃亮。
“姐姐，這是……”
“雪，你也知道，你的容貌足以魅惑人心的力量，會有許多人因為你的外表對你傾心，姐姐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肯為你付出一切的人，那樣，姐姐才能真正地安心！”
捏起那麵具，雪細細地用指尖感受著麵具那細膩的質感。
“冰兒姐姐，好久沒和你喝酒了，今晚上好好喝一杯！”
“好！”
冰兒也來了興致。
雪站起身，二人同時掠起，仿佛兩個精靈一般落在穀底的水潭上，足尖上水麵上借一個力，便來到了岸邊。
酒是上等的女兒紅，是冰兒從玉門關帶來的。
她知道，雪一向好酒！
這一點，像她！
寂寞的時候，酒是一個好朋友。
不用碗，兩人像往常那樣，一人一壇，直接拍掉泥封。
酒香四溢。
雪托著壇底湊過來，“姐姐大婚，雪不能親臨，這一杯自罰！”
一邊說著，已經將那酒壇送到唇邊，豪飲了一通。
冰兒也被他帶得豪氣起來，隻把酒壇送到唇邊豪飲。
二人邊聊邊飲，很快，四壇女兒紅便俱是見了底。
冰兒遠不如雪的酒力，隱約有了醉意。
微晃著身子站起身，抬眼看一眼月色，眼前閃過北宮安的臉，唇角不由地露出了笑意。
“雪，等明天，咱們回正陽宮之後，一定要再喝一次，不過，不是咱們兩個，和他一起，三人大醉一次，好不好？”
雪輕輕點頭。
“好！”
一邊就走起從她手中奪了空酒壇去，扶著她向洞內行過去。
一路被他扶著前行，冰兒嘴裏仍是不住地念叨著。
“雪，明天，明天，我就帶你一起走，我們……回家！”
將她放到石床上睡好，仔細地蓋了毯子，他的目光落在她微有酒色的臉上，久久無法移開。
好一會兒，他才撫緊嘴唇站起身，決然地走出了石洞。
酒壇邊，那隻銀色麵具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走過去，彎身撿起地上的麵具，雪緩緩將它戴到臉上，把腦後的束帶係好。
抬頭望月，雪不知道，他此生還有沒有將這麵具摘下的機會。
天空中，下弦月如勾。
隱有浮雲從遠方來，明天，應該會下雪吧。
第二天，冰兒一睡醒來，並沒有看到雪的身影。
她尋遍了整個山穀，也沒有找到他。
以雪的情況，白天的時候，他是從來不會離開山洞的，他會去哪呢？
最後，在崖壁上雪總喜歡坐的那塊大石上，冰兒發現了雪留下的字跡。
“姐姐，我不想去有他的那個家！”
冰兒的喉嚨突然緊澀起來。
“我……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不過她愛著別人！”
耳邊再次響起雪的聲音，冰兒突然意識到，她自已有多少過分。
這些天來，她隻顧忌自己，卻沒有想到雪的感受。
如果她當時仔細想一想，就會明白。
他，說的那個人，就是她呀！
平日裏，雪哪裏有機會去接觸別的女孩子呢！
無限的悔意，終究是晚了。
“雪！你好傻，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沒有人回答她，回應她的隻是陰沉的天下空，不斷在山穀間徘徊的回聲。
心，仿佛被硬生生地砍掉了一大塊！
好疼！
無力地跌坐在岸邊，冰兒輕輕撫動了琴弦。
指尖流動，琴音低沉婉轉，飽含了無盡的思念和勉懷之情。
冰兒不知道，她此生是否還有再見雪的機會。
一曲盡了，她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天空中，雪花紛舞。
晶瑩的雪片溫柔地落在她的發間，肩膀。
仿佛溫柔的手掌的觸摸。
“雪，等我回來，等我幫他平安江山，姐姐一定會回來的！”
緩緩起身，她戀戀不舍地看一眼麵前的山穀，含淚掠下了崖壁。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無盡的飄雪之後。
隱藏在崖壁角落灌木後的雪這才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雪色中，那雙晶粉的眸子，同樣亮晶晶地有著淚痕。
“姐姐，再見！”
那一天，這個十三歲的少年，第一次嚐到了眼淚的滋味。
鹹鹹的酸澀！
正陽宮。
冰兒接過宮女遞過來的帕子，小手地拈掉了唇角的汙跡，一邊就轉臉看向了太醫。
“你說什麼？”
“回娘娘，您有喜了！”
太醫一臉喜色地恭敬答道。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正陽宮內，一眾宮蛾太監立時跪倒了一片。
“喲，這是怎麼了？”
北宮安從宮門外大步行進來，看到地上跪著的眾人，不由地麵露疑惑。
“回皇上！”太醫忙著通報道，“皇後娘娘有喜了！”
北宮安頓時滿臉喜色，顧不得身周眾人，直接就走上去環住了冰兒的身子。
“太好了，太好了，朕要當爹了！朕要當爹了！”
冰兒被他圈在懷裏，卻是喜憂參半。
能為北宮安誕下龍子，她自然是十分高興。
可是，這孩子，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啊！
大燕江山未穩，雪也沒有著落，北宮安最近的身子也是時有不濟。
一樁樁，一件件，俱是讓她放心不下。
這個時候，她怎麼能懷孕呢！
“傳朕喻，皇後有喜，大赦天下！”
北宮安一邊下令一邊扶著冰兒到椅子上坐下，這才環視眾宮蛾。
“所有人聽著，從今日起，誰也不許惹皇後娘娘生氣，否則，朕對你們不客氣！”
眾宮蛾立刻是齊聲答應，平日裏這皇上還把皇後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裏呢。
包不消說現在她有孕在身了，自然是越發心疼。
看皇上與冰兒親密說話，跪在一旁的刑嬤嬤忙著站起了身，將一眾宮蛾太監的全都帶了出去。
她原也是羅刹門的人，是看著這冰兒長大的，幾乎是把冰兒當親生女兒看待。
現在看冰兒也要做母親了，之前看冰兒因為雪的事情整日愁眉不展，現在看她也有了身孕，刑嬤嬤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輕輕地撫著冰兒依舊平坦的小肮，北宮安一臉地滿足。
“冰兒，現在，朕便是死了也無憾了！”
冰兒忙捂住他的嘴巴，不知道怎麼的，她好害怕他說出那個死字。
倚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冰兒抬起手掌放在他撫著她肚子的手掌上，在心中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