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他走到我身邊,拉著我,聲音低斂,“對不起,我不知道....”
懺悔的話,是不能聽的,聽多了,會增加怨恨。
我盯著天花板看,聲音清冷,“嚴牧深,我們離婚吧!”
這話算不上冰冷,隻是一句事實,人不能有貪心,否則會死得很慘,我已經付出一個孩子的性命了,不想毀及自己的一生。
手被他死死抓住,我沒去窺探他的情緒,隻是聽他緩緩開口,“等你出院再說,現在好好養傷。”
我不多說了,保持了沉默。
他開了口,“什麼時候知道懷孕的?”
“一個月的時候。”我開口,聲音很淡。
手還是被他握著,握得緊緊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愣了半響,我看向他,有點諷刺尖銳道,“告訴你做什麼?讓你尋了別的理由來把他拿掉麼?”
他看著我,目光疼痛,“唐言,你明知道我不會....”
“可你最後,不是一樣親手送了他的命麼?你見過他的樣子麼?”死死看著他,我一字一句,“三個月,他還沒有成形,我見過他了,是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團,你知道....”
“別說了!”他打斷我的話,聲音裏已經有了哽咽之聲。
住院,是個漫長的過程,可明明隻有一個多月,可我卻像是度過了幾年一樣。
嚴牧深一直在醫院,偶爾會離開一兩個小時,他會讓嚴家兩位老人過來。
聽說唐諾蘭也在住院,似乎是腿骨折了,我沒多問。
倒是秦氏,偶爾會欲言又止的和我說什麼,但總是被嚴恒製止住,似乎不願意讓她說。
那日中午,嚴恒在醫院樓下的亭子裏和一老人下棋,秦氏陪在我身邊,沉默良久,看向我道,“唐言,你能給牧函打個電話麼?”
我倒是愣住了,有點不明白,看向她,不由道,“怎麼了?”
她躊躇半響才道,“嚴氏集團是我和阿恒半輩子支撐下來的,如今已經權力都交給了牧深和牧函,說來也不應該多幹涉他們的事,原本是希望特麼兄弟和睦,可如今他們兄弟兩人明爭暗鬥,我們坐父母的,怕他們有一天會....”
我接了話,“互相殘殺?”
秦氏點頭,臉色愁雲遍布。
我低眸,倒是覺得有意思,讓我給牧函打電話,是什麼意思?打算撮合我和牧函,之後讓牧函對嚴氏鬆手,然後給我們點錢,徹底離開費城?
都是兒子,秦氏是怎麼想的?
我良久沒開口,低眸看著掌心的紋路。
秦氏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見我不開口,她扯開了話題,臉色未變,依舊和藹道,“這事我隻是隨便說說,你也不用放心上,我這做母親的,隻是希望他們兄弟二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別為了那些身外之物傷了感情。”
嚴牧函在嚴氏掀起一翻波浪,我是在出院後才知道的。
他暗地裏從一些老股東手裏收了不少股份,之後又搞砸了嚴牧深一直要拓展的新項目。
原本南片區開發的新項目,在我小產之後,突然又工人操作不當,引起了一場火災。
工廠裏燒傷了數十人,還有人在工廠裏喪命了。
嚴牧深是公司的負責人,一旦出事,他要承受的不僅僅是董事會的壓力,還有外界和工人親屬,以及合作方,投資方施加的壓力。
這些事,都是我出院後知道的,醫院裏我沒關注,但出院後,全城到處都是關於嚴事出事的言論。
我就是不想知道,似乎也難了。
秦氏讓我給嚴牧函打電話,言外之意,是打算讓我勸嚴牧函?
可怎麼辦呢?
我不想勸,我不是什麼好人,也沒打算做好人,要說不恨嚴牧深,那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他推拿一下,我的孩子怎麼會出事。
是夜,天色灰暗,別墅裏沒人,我坐在客廳裏,心開始空蕩蕩的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好像聽到孩子的哭聲,越哭越慘,越哭越淒涼。
甚至能看見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水,我明明知道是幻覺,但還是忍不住的害怕,忍不住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