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公主,而你隻是一個配角。
可是配角的傷心也是傷心啊,配角在主角麵前,再大的傷心也隻是點綴,可是在配角自己的世界裏就是自己的主角。
人家是公主,說不好現在已經要嫁往某個大國,嫁給某個帥氣的王孫貴族,嫁給某國的太子,那樣的榮華富貴又豈是他這個小醫生可以比肩的。
周衛望著窗外對麵的那個“葉大叔的書畫店”,牌子還沒拆,也沒人剛拆,誰也不敢走近那裏好像那裏受了詛咒。
可是周衛每天都看向那裏,每次都望著那裏,希望那裏再次燃起紅色的燭光,空氣中充滿了紅柱中摻雜的蜂蜜的香味。
可以,每天都是,無論是下雨天還是晴天,那裏再也沒有亮起燈,就像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地方。
“公子,今晚別走了,天下雨了。”怡紅樓的江姑娘輕聲說道。
窗外蒙蒙的下起了小雨,朦朧的水汽將眾人遮擋,好像是一場蒙在月光下的戲劇,生末旦醜紛紛上台,唱著一段美妙的音符。
“謝謝,明日我再來。”周衛委婉拒絕道。
“那我去給你取傘。”江嫣輕聲道,並沒有阻攔,一個女人,不要去問男人做一件事情的理由,江嫣是喜歡周衛的但是不敢說,因為怕說了就再也不能坐在周衛身邊,安靜的度過一下午。
王府,天色將晚,天空中迷茫起小雨,周祁陽的心就像這場沒有來的及整理的小雨,被風吹的有些傾斜,但是還是落在這片大地上。
葦奐的眼睛望著外麵,冷漠來了,這場雨剛起,葦奐不知道周祁陽和冷漠見麵後回事怎樣的情景。
一但兩人點明身份,那麼周祁陽肯定是不能活著離開王府了。
這個曾經救了自己,並且像是鄰家大哥哥的男人,就難道真的這樣遭遇不測了嗎?
葦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冷漠踏著步子,雖然下起了小雨,但是步子卻沒有急,沒有亂。
冷漠就是這樣的人,任何時候,總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不急不緩的前行,但是一旦發怒,就便是天地變色。
嵐葉此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神色驚慌,葦奐和周家大公子在一起,這一但被發現,就算求助冷寂,也是救不了葦奐和周祁揚。
“主子,現在怎麼辦啊?要不把他先藏起來?”嵐葉慌不擇路的隻這招,但是葦奐知道越是躲躲藏藏,一旦被冷漠發現,更是危險。
而冷漠的腳步聲漸漸近了,就在門口。
門吱扭一聲,被推開了。
“王妃,小的知道了!”周祁陽大聲說道,但是身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跪了下去。
葦奐領會道:“下去吧,下次長點心!”怒做生氣狀,衝著周祁陽喝道。
周祁陽趕緊道:“是,主子交代的事情,奴才一定盡快辦。”於是轉身疾步走了出去。
冷漠進來後,著實嚇了一跳,但是看著匆匆離開的周祁陽,心中疑惑道,難道這個下人沒看到自己,竟然沒和自己打招呼就直接出去了,真是夠莽撞的。
“剛才那人犯了什麼事情讓王妃如此生氣?”冷漠突然問道。
“這兩天不是說要給王爺送竹筍湯,可是這個下人每次都忘記,真是的。”葦奐解釋道,但是神色正常,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冷漠笑道:“真的嗎?”
可是裏麵的眼睛卻看向嵐葉,嵐葉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一臉緊張,而且神色不自然,竟然也忘了自己這個王爺,連禮節都忘了。
小雨像是從天空中飄落的小魚,帶著調皮的,怪笑著從衣領處鑽進來。
周祁陽低著頭匆匆忙忙的向外走去,身後便是冷漠的背影,剛才的擦肩而過,讓周祁陽感到一陣不安,冷漠的表情很怪異,周祁陽做醫生看過很多人,見過各種的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閱人不能算是多,但是其心機也是可以的。
他已經感覺到冷漠已經發現他了,並且正在懷疑他,可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一旦冷漠發現葦奐和自己有關係,那麼歐陽淑肯定會抓住把柄,他不知道歐陽淑的到底想做什麼,但是其心思肯定是對葦奐麼有好處的。
他想起了自己和歐陽淑第一次見麵後說的話。
那時一個黃昏,雨後的天空如碧洗,周祁陽帶著一身疲倦,那時剛剛看到葦奐在晉親王府出現,並且第一次成為冷漠的王妃,他找了那麼久,找的那麼累,可是再次見過他的時候,卻已經物是人非,卻見她成為別人的妻子,成為別人的婦人,成為別人的王妃,第一次,周祁陽感到怎麼痛心,痛到骨子裏。
晉親王府,那個自己仇視的地方,那個把周家打敗的王府,可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竟然嫁進那座王府中,他寧願相信葦奐是不情願的,是被逼的,他有辦法將她帶出那座金絲籠,然後帶著她去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告訴她這個世界除了王府,還有那樣美好的東西。
自己的世界那麼小,小到讓所有人都會感到好笑,但是那是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世界就算再小,那也是自己不能拋棄的世界,因為那就是自己的生命。
周祁陽不知道葦奐是否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但是,葦奐卻像是長在他骨子裏的,無法擺脫,再也無法改變。
每一次剔除,都是一種痛,但是剔除之後,才發現,隻不過是為了下一次的想念做準備。
人生能夠痛多久,難道是一輩子?
周祁陽不敢確定,但是心痛的卻像要死去。
那時的歐陽淑在名昭街看到自己,卻派王媽媽把自己叫到天下第一樓……醉上雲霄。
周祁陽不知道是誰在背後組織的這一切的,但是還是好奇的去了,沒想到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幼時玩伴,當卻也是自己周家的半個仇人。
“沒想到會是你。”周祁陽的聲音冰冷而又泛著仇恨的味道。
“過去了那麼多年,還在意嗎?”歐陽淑像是在談一件早已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
“可是,我們周家都是拜你們歐陽府和晉親王府所賜,還說我們不介意,如果你們歐陽家也落到我們周家的位置,恐怕就是另一番摸樣了吧,畢竟你們歐陽家好像一直是吃軟飯的,一直都是靠著你們這些女人去聯姻,然後才能站住腳。”周祁陽心中怒火不覺得上來了,話語上沒有半點退讓,有些女人甚至比男人更要可恨,周祁陽沒有半點同情之心,比起滿門被除名,這點口頭上的狠毒,周祁陽還是差歐陽家很遠的。
“你什麼意思!”歐陽淑聽到這句話,心中怒火也燃燒不斷,這句話中明顯就是在諷刺自己。
當年,周家、歐陽家、晉親王府都還是頂峰的時候,周祁陽、冷寂、歐陽淑,冷漠都還是很好的玩伴,那時周祁陽就知道歐陽淑是喜歡冷寂的,但是卻被家族中的人利用,嫁給了晉親王冷漠,而不是冷寂。
當年,也是因為歐陽家和晉親王府聯姻,周家才失去優勢,在朝政中落敗,但是念在三朝元老的份上,周家才隻是在官職上革了名,沒有滿門抄斬。
但是,這件事情,卻讓周祁陽經曆了一個家族從繁華道落敗的曆程。
看著最美的東西凋敗,卻無法阻止,這樣的痛恐怕隻有少數人才擁有的吧。
“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到,我們從沒有見過麵一樣,你是歐陽家的大小姐,晉親王府的正王妃,而我隻是一個小郎中,咱們沒有半點交集。”周祁陽說著,就往樓下走去。
歐陽淑倒是冷靜下來,平心靜氣的笑道:“看來,周家大公子還是有點脾氣的。”
周祁陽冷笑一聲,沒有回答,這樣的問題,誰會回答呢,誰沒點脾氣。
我對你好,是因為我還認為你這個人可交,但是你不能把我對你的好,當作你放肆的資本。
“既然周大少爺這麼有脾氣,那麼葦奐那個小妮子在王府中受盡委屈,可就沒我的事兒了。”歐陽淑重新坐下來,端起茶杯,慢品著茶,一副清閑的樣子。
周祁陽的身體震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歐陽淑會突然沒由來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這裏沒有別人,肯定是說給自己聽的,難道她知道自己和葦奐之間的事情了?
還是說,那幾天葦奐從王府中消失,而後被強盜擄走是歐陽淑安排的,周祁陽不敢確定,但是歐陽淑這句話卻像一道驚雷出現在周祁陽耳邊。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周祁陽停下腳步,反過身來重新問歐陽淑。
“看來周大公子還是很在乎這個名字的。”歐陽淑像是在調侃周祁陽,嘴角翹起道:“葦奐……韋家之女,被皇帝賜婚,嫁給冷漠,也就是我現在的丈夫,這樣的女人難道和周公子有關係?”
“歐陽淑,你又在賣什麼關子?”周祁陽低聲道。
歐陽淑知道這件事情,周祁陽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於是點頭示意跟在身邊的王媽媽出去。
王媽媽心領意會的離開,並且還帶上了門。
“你真的不想知道那個女孩子現在的狀況?”歐陽淑倒是顯得輕鬆的多:“放心,王媽媽是自己人,剛才的話是不會被泄露的。”
但是周祁陽真的想想不到歐陽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難道是葦奐那裏走漏了消息?”周祁陽不敢相信。因為這段時間,冷漠那裏一直都很安靜,假如冷漠知道自己愛妃和另外一個男子相處過,而且那個男子是他的一個幼時好友兼仇人的周祁陽,那麼冷漠早該按捺不住了。
但是一切都是完全不合邏輯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周祁陽試探性的打探到。
“我不知道是誰昨晚在我們晉親王府的後院門外溜達著,而且卻不斷的向葦奐院落看去。”歐陽淑笑道。
周祁陽心中一驚,原來是昨晚自己大意了,一心知道葦奐在晉親王府時,便義無反顧的往晉親王府的方向走去,竟沒有想到,被歐陽淑看到了。
“一個深閨傾城之女,一個妙手回春之郎,然後一見傾心,但是不想被自己的老爹為了自己的前程,讓皇帝賜婚,嫁給王府的冷漠王爺,而真正的青梅竹馬卻在外麵遠遠望著,但是什麼也做不了。這樣的情節在那些稗官野史中是很常見的。”歐陽淑像是知道了全部,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什麼都逃不開。像是掌握全局的將軍,把握著敵人的任何一舉一動,把敵人的喜怒哀樂都算在心中。
但是周祁陽聽到這句話,心中不覺放下一塊大石頭,原來隻是被歐陽淑看到自己出現在晉親王府的門外,並未看到自己真正的目的。
周祁陽裝作無奈的模樣,並且還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展示出自己悲憤的樣子,好像自己真的是很一個被人忽略的失戀少年,而且是那種青梅竹馬的妹子被人奪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