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七十一(1 / 2)

聽到那句相公的時候,胡安和整個人都是懵的,江之道也懵了,他手裏還攥著半截啃剩下的雞爪子,胡子灰突突沾著泥汙,一直垂到了快胸口,讓人半點和原來高高在上的五品官員聯係不起來。

若是平日裏走在街上,瞧見這樣的老頭兒,胡安和定會動了惻隱之心,不定還會少吃一頓飯給扔上幾錢銀子,但現在瞧著江之道,他隻想一棍子揮上去,打爆他的頭。

江翠蓉見胡安和不理會她,淚眼汪汪地又喚了句,“相公。”

胡安和終於緩過神來,極為厭惡地看了她一眼,“誰是你相公?”

好端端的貴家姐,因著父親的嗜賭成性,一朝之間落魄到家財散盡,江翠蓉這段日子過的苦不堪言。

他們一路逃亡,本以為跨過昆侖山邊界,脫離了燕朝掌控,便就能踏實了,但周朝又忽然出兵,將邊界上的幾個村子燒殺一空,她的娘親和姐妹都死於那裏,兄長們也都四散奔逃,江翠蓉隻得跟著江之道又一路往南。既要躲避朝廷的通緝,又要躲避周兵的進犯,兩人不得不穿行於密林高山之間,靠著野果野草為生,幾次差點被野獸捕殺。

江翠蓉已經快要崩潰了。

再次見到胡安和,她覺得意外,卻更覺得慶幸,被興奮衝昏了頭腦,哪裏還顧得上胡家已經快要恨他們入骨了。

江翠蓉甚至還真的想著,那些事都是江之道做的,賭錢的是他,騙婚的也是他,她隻是個女兒家,對這些毫無辦法,胡安和又一向溫善和氣,兩人青梅竹馬,就算是怪罪於她,也不至於要置她於死地的。

所以當她瞧見胡安和推拒的動作時候,第一反應是求情,跪下認錯,哭著道,“安和,知錯了,我不該騙你。但現在,你要幫幫我的,你一定要幫幫我的,若是連你也趕我走了,我會死的。我們是夫妻啊,有婚書的,我現在回來了,咱們好好過日子……”

她話沒完,胡安和便就冷臉往後退了步,恨恨道,“誰與你是夫妻了。”

江翠蓉滿麵淚痕地抬頭,哭訴道,“安和,我們是夫妻啊,三媒六聘,我們全都有,以往十幾年青梅竹馬,我陪你長大的,當初你們離開京城,我十裏相送……你都不記得了嗎?”

這一番聲淚俱下,惡心的胡安和差點把昨夜吃的叫花雞吐在她臉上。

江翠蓉是大家閨秀,且不論人品如何,琴棋書畫是樣樣精通的,相貌也是頂好,即便這一年來受盡磋磨,哭起來仍舊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但在胡安和眼裏,她那張臉與青麵獠牙的女鬼、血盆大口的野獸相比,毫無區別,都是令人作嘔的東西。

江翠蓉被眼前希望迷了眼睛,江之道卻沒有,他看著那幾頂帳篷,知道胡安和這邊定是人多勢眾的,且胡安和肯定是想要將他扒皮抽筋、除之後快,留在這半點好處也撈不著,他緩過神來,急忙忙來扯江翠蓉的袖子,低吼道,“快走,求他做什麼,求他殺了你嗎?”

江翠蓉不願,但江之道到底力氣大些,硬生生將她給拖在地上,就要拉走,胡安和麵色一變,想起那樁莫名其妙但還無處解除的婚事,上前攔到江之道麵前,拽著他領口道,“你不能走!”

江之道胡子顫了顫,一把就想推開他,被胡安和按著指頭往後一扭,隻聽見哢吧一聲,骨頭竟然被掰折了。

這招是從薛延那學來的,當初他不知怎麼惹得薛延生氣,就是被這招教訓,瞬間被製服,動彈不得。隻是那時鬧著玩,薛延並沒使多大力,這次胡安和氣糊塗了,手下沒準頭,硬生生給江之道的手指頭撅斷了。

寂靜山林裏,沉寂一瞬,而後便就是足以驚走滿林飛鳥的慘叫,和江翠蓉驚懼的哭聲。

薛延第一個醒過來,外套都沒來得及穿,蹬上鞋子就跑出來。他以往見過江之道,現見到這一幕,雖覺得不可置信,但還是明白過來,眯了眯眼。

江之道劇痛難忍,不忘逃跑,扯著江翠蓉道,“快跑!”

胡安和不知道哪來的大力神功,甩手將棍子扔過去,正中江之道尾椎骨,他一個踉蹌,跌在地上。薛延兩步竄過去,把他的衣裳扒下來,利落將他和江翠蓉捆在一起。

他本就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也沒什麼尊老愛幼的心,係的是豬蹄扣,兩個人趴在地上,那副慘兮兮的樣子,還真的像是兩頭待宰的豬。

胡安和往地上呸了口,罵道,“個老幫菜。”

這麼幾個喘息的功夫,本熟睡著的眾人也都醒了,全都驚恐地披著衣裳出來看,除了胡魁文和胡夫人,其餘都是滿麵的莫名其妙。韋翠娘瞧著胡安和的臉色,敏感覺出這事不對,攥著袖口的手指緊了緊。

阿梨聽不見,薛延怕她被嚇著,趕緊到帳篷裏去找她。馮氏正幫她找衣裳,阿梨呆呆跪坐在被子上,探著身子往外看,瞧見薛延進來,忙拉住他的手問,“出什麼事了?”

薛延安撫親親她額頭,又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不要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