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七十六章(3 / 3)

妾侍勸道:“還請家主示下。”

“不急,”陳傲陽說,“這事要我親自去辦,難得表弟來我處做客,我怎放心出門辦事。”

林淵放下茶水:“表哥無須擔心,待我與雪山分舵的教眾彙合,便能恢複武功自保,不會耽擱表哥大事。”

陳傲陽苦笑:“現在連陳家主宅都藏著內奸,我怎放心你在別處,還是等等吧,等過了山神祭,抓出賊子,我們再說此事。”

林淵坐直身子:“表哥原本還要我替外婆報仇,為何如今卻不著急了?”

陳傲陽挑起眉頭,笑著說出一句包含殺意的話語:

“讓蔡曲替你動手不就得了。”

林淵猛然站起身。

四名妾侍低下頭,躬身退回書架之後。

林淵問:“表哥此為何意?”

見侍妾退下,陳傲陽便自己拿起剪刀剪去燈芯,忽明忽暗的火光襯得他更加輪廓分明,俊朗非常。

陳傲陽說:“你貴為教主,左右護法本應為你分憂,無需你親自動手。”

林淵說:“那賊子武功過人,應當由我清理門戶。約定之期將至,我必須趁早動身,不勞表哥相送。”

陳傲陽說:“在你還在雪山摔倒時,蔡曲已經與那人立下新的約定,將期限推延至一個月後,你且在我這裏留到立冬,稍安勿躁。”

片刻的寂靜。

林淵問:“表哥,你不可能將我留在雪山,留一輩子。”

“我能。”

見林淵猜中他的心事,陳傲陽便直接了當地說:“我已身為陳家家主,當然能保住自己表弟。”

“阿淵,你秉性純良,據我所知,自你被擄到魔教,你不曾殺生。魔教妖人行事乖張,罔顧人命,既然有今日機緣,你心中仍記掛陳家,你根本沒必要回去勉強自己,做那勞什子魔教教主。”

萬萬沒想到,陳傲陽竟以複仇之事揣測林淵對陳家的心。

林淵說:“我姓林,正如表哥需要承擔陳家責任,我也應當將林家傳承下去。”

陳傲陽皺眉:“魔教長老既然認可那‘林培月’,自然誰傳承也是一樣的。蔡曲屢屢越過你與‘林培月’高談闊論,若他對你忠誠,自會想辦法宰了他,若他有二心,你正好遠離那片泥潭,過回安穩自由的日子。”

林淵不怒反笑:“若他當真做了魔教教主,外婆的仇又有誰能去報?”

陳傲陽說:“姓林的還沒死光呢,誰不能當魔教教主?假以時日,陳家自能從魔教手中討回公道!”

林淵一時無言以對。

如今武功盡失,身無旁物,連身上衣裳都是陳傲陽施舍的,他竟沒有任何籌碼逼陳傲陽放他離開。

林淵還得多謝陳傲陽有念舊情,才未在林家列祖列宗之前砍下自己人頭。

陳傲陽見林淵氣結,便放緩語氣:“你著急想去雪山分舵,莫不是放不下受傷那人?等時機成熟,我也把他接進來。”

不。

我根本不想讓徐長卿到陳家來。

林淵調整呼吸與表情,垂下眼眸。

且不說徐長卿曾服用聖藥,暫時無法脫離聖教。若當真留在陳家,在表哥庇護下討生活,那麼林淵便永遠都隻是那個,看他人臉色生活的無助小孩,既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重要的人。

放棄武功及地位,隻會任人魚肉。

寄望權勢,便會與靈澤上師一般,命不由己,黯然傷神。

既然蔡曲為他多爭取一個月,他便不能放棄。

林淵坐下,向陳傲陽示弱:“多謝表哥替我費心,待過了立冬再說罷。”

他必須親自奪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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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卿痛得大叫一聲,猛地醒來。

他剛想坐起身,看清眼前的一切,又快速躺下。

他正躺在一張床上,不著片縷,從頭到腳都插滿銀針,稍一動彈都會痛得眼前發黑。

赤芍正從徐長卿周身穴位中抽出銀針,逐一放在木桶內:“你可算醒了,若你再不醒,我可得替你放血了,天寒地凍的,可不好找補血的食材。”

不遠處,聽見尖叫聲的鳳真從門外探頭,見一切如常,便繼續練劍。

徐長卿被赤芍拔針的動作痛得眼角泛淚,但他還是堅持問道:“教主呢?”

赤芍說:“教主應當安然無恙,隻是被陳家家主陳傲陽扣下了,那位可不是好相與的。”

待最後一根插在腳背上的銀針被拔出,赤芍才從懷中取出一支木管:“這是你的聖藥。”

徐長卿伸出雙手,眼巴巴地問:“還有嗎?”

赤芍微笑:“自然是沒有了。”

徐長卿光著身子盤腿坐在床上,將聖藥吞入喉嚨。

想問的事情比山上的雪花還多,但既然林淵不在,且赤芍與左護法鳳真還是老神在在的模樣,徐長卿便直接問了:

“這個時節,能買到凍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