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真正站在雪山分舵的院子裏練劍。
天氣寒冷,連水缸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赤芍凍得翻出好幾件棉襖套上,但鳳真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裳,便站在蒼蒼鬆樹下,劍指旭日。
今日清晨,林淵背著中毒的徐長卿出現在陳家人麵前。
聞訊後,鳳真趕赴雪山山腳,正想抽劍劈開眾人救回教主,卻被赤芍用力拉住。
他們藏匿在人群中,看武林盟主陳傲陽大步走向林淵。
在陳家眾人環伺之下,鳳真不可能勝過陳傲陽。
陳傲陽自小在雪山山頂修煉,在凜然寒風中更是如魚得水,若無法克服雪山酷寒的氣候,即使鳳真有機會與陳傲陽單獨對決,仍會敗於其手。
赤芍的判斷是正確的,卻何等屈辱。
鳳真一劍劈開鬆針上的積雪。
雪塵傾盆而下,也無法澆滅他心頭的怒火。
鳳真是聖教的劍,是林淵的劍,他不允許自己因懈怠而辜負他人期待。
打自徐長卿醒來,鳳真就有些心不在焉,但他向來視先師的教誨如金玉良言,故而還是一板一眼地把劍招練足五十次,方收劍入屋。
他一走進門內,就看見穿得鼓鼓囊囊的赤芍正在清洗銀針。
赤芍非常畏寒,所以將自己裏三層外三層地裹起來,還用皮毛包住大半臉,幾乎隻露出眉心一粒觀音痣。即便如此,他仍手腳靈活地清洗著銀針,連毛領袖口都不曾被水花沾濕。
徐長卿才剛用熱水擦過臉,還是披頭散發的模樣,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一邊捧起黑乎乎的凍梨大口咀嚼,一邊對著銅鏡端詳銀針留下的痕跡。凍梨的汁水順著小臂往下流淌,越過鬆垮垮的衣領,滴落在徐長卿胸前密密麻麻的舊傷痕上。
這兩人真是閑情逸致。
鳳真心中更為焦灼,便伸腳從桌子底下勾出一張三腳圓凳,發出響亮拖曳聲。
徐長卿聞聲回頭,駭得嗆到喉嚨,捂嘴大聲咳嗽。
赤芍一雙杏目眯起:“別著急,好吃嗎?”
徐長卿趕緊回答:“見過左護法大人……回赤芍大人,好吃,開頭凍得硬,化凍後就有些軟,味道挺酸……”
鳳真抱臂坐在圓凳上,美目流轉間凶光畢露:“先說正事。”
赤芍叫人進來上茶,隨後將一個手爐抱在懷中。
鳳真與赤芍先幾日便成功抵達雪山分舵,比躲藏在靈澤教團中的徐長卿二人腳步更快。
他們在林培月眼皮底下逃跑後,盡管一路上遭遇不少圍堵報複的人,但大多都被鳳真輕而易舉地料理了,甚至還抽出空檔擒獲“林培月”藏在偏遠村莊的妻兒。
雪山分舵的陳長老半夜睡眼朦朧間,看見左護法鳳真站在床前,差點嚇出病來。
左護法與赤芍親臨,陳長老被逼讓渡權力,稱病休養——實際上,雪山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與魔教中人來往。
才數天功夫,雪山分舵諸人便對赤芍俯首稱臣,若不服,可以先去問過左護法大人的劍。
現在,他們正坐在相對安全的雪山分舵裏,聽徐長卿彙報。
鳳真更關心林淵幾次出手時的狀況,而赤芍則對靈澤上師護法團的秩序與戒條興趣頗深。
但這些都不是當務之急的問題。
徐長卿問:“請問我們何時才能救出教主?”
赤芍捧起熱茶,小口啜飲:“不急,右護法大人已與假教主達成協議,將對決之期拖延到一個月後,我們還有時間。”
若陳盟主不願放人,即使再推遲半年,也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