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真問:“陳傲陽為何要扣押教主?有何圖謀?”
赤芍不緊不慢地說:“圖謀姑且不談,先前雪山與聖教交惡,送到雪山的探子一去不複返,除卻雪山分舵的人,聖教與陳家接觸不深,但陳盟主正是教主的親表哥,他們早有情誼,教主的安危應該不需我們操心。”
盡管隻一心想救教主,徐長卿還是為赤芍的用詞不當暗中感到扭捏。
“陳盟主三年前從父親陳續手中繼承陳家家主之位,恰好正在教主繼位之後。陳盟主當時曾暗中到訪總舵,故而我有幸與他有一麵之緣。”
赤芍眯起雙眼,微微一笑:“看麵相就是固執至極的性子。”
赤芍作為右護法蔡曲的大弟子,對陳傲陽及陳家的了解遠勝他人。
即使在高手輩出的雪山,陳傲陽也是一位出類拔萃的練武奇才。
陳耀祖尚在生時,心知獨子陳續性情軟弱,難當大任,於是在孫子陳傲陽三四歲時便已傾盡心血為其鋪路,想由陳傲陽挑起陳家家主的重擔。
奈何陳氏被林培月侮辱後,不但不聽父母勸告,還倔強地堅持要生下林淵,獨力撫養。導致陳耀祖在林淵出生那一夜,氣急攻心,與世長辭。
當時陳傲陽不過五歲,陳顧氏無奈之下,隻得鞭策陳續,以不負亡夫厚望。
但陳續確確實實無法勝任盟主之位,故而許多本應由陳續親自處理的天子密令,都轉由陳傲陽私下完成。
赤芍用木簽戳起一小塊凍梨,貼在唇邊:“雖然陳家時常罵我們是魔教妖人,但他們做過的髒活,一點都不少。”
魔教禍國殃民,陳家宗室鷹犬,各為其主,滿手鮮血,彼此彼此。
那已是前朝舊事。
先帝沉迷女色、昏庸無道、不理朝政、罔顧人命,即使民不聊生,蠻夷進犯,他仍奢靡度日,不知悔改。
某年春節,文武百官進宮為先帝拜年賀喜,太後與皇後則接受宗族女眷及臣婦拜賀。
先帝色‘欲熏心,在屏風後相中一位美貌臣婦,借皇後之名留一眾女眷在皇宮遊玩數日。
外人眼中的天家聖恩,對該女子而言卻是天降橫禍。
歸家後,臣婦不敢與任何人提起被先帝強取之事,唯恐遭相公厭棄,聲名狼藉,隻好將一切當作噩夢一場。
先帝嚐到甜頭,屢試不爽,直到一位禦史之妻懸梁自盡後,方肯罷休。
多年後,先帝駕崩,今上於孩提之期①登基,太後垂簾聽政。因懼怕宗室及朝臣與她一般,想通過扶持幼帝獨掌大權,太後當機立斷,決心誅殺先帝當年流落民間的天子血脈。
先帝用慣的宮女太監統統殉葬,知情之人寥寥無幾,唯獨太後咬牙切齒地一直關注那些女子的去向,永生不忘,至死方休。
太後曾對幼帝恨恨然說道:“先帝不曾為你我考慮一二。”
先帝一生恣意妄為,雖遭世人辱罵,待他兩眼一閉肩頭一鬆,他人又奈他如何?
誅殺孽生野種一事乃宮廷秘辛,且牽涉勢力過多,一旦曝露可能引致天下大亂,太後甚至不敢交給錦衣衛去辦,隻得喚來雪山陳家家主陳續,當麵親傳口諭。
若此事辦不妥,陳家恐怕會被滿門抄斬,陳續不得不從。
聽到此處,鳳真不由得提問:“既然是天家秘密,你又從何得知?”
赤芍朝他盈盈一笑。
徐長卿打了個寒顫。
鳳真說:“行了,你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