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榮時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他眼眸微眯,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出去找它?”
懷墨染坦然的頷首道:“不錯,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明天不能上戰場,或者說上了戰場成為大家的累贅吧。”
“這些不消你操心,你隻要乖乖待在軍營裏便好了。”此時的鮮於榮時已經沒了半分的溫柔,他隻是目光警告般的望著麵前這清瘦的女子,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眨一眨眼睛,眼前的曼妙女子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懷墨染突然扁了扁嘴巴,有幾分委屈道:“你這麼凶作甚?我又沒說要逃走。”
她態度的突然轉變,令鮮於榮時不由愣在了那裏。他目光狐疑的望著她,但見她有幾分不滿的再次努了努嘴,不由咽了口唾沫,若不是因為他們都受著傷,他一定會在這時將她給就地正法了。
“莫說這裏都是你的人,單單是郝連珍,我恐怕都不是她的對手,縱然我像下午那樣出其不意,僥幸勝了她,到時候我的傷口裂開了,估計沒跑出多遠我就流血過多而死了。而且你們敢將我放在這裏,想必根本不怕我跑吧?”懷墨染收起無辜的模樣,笑眯眯道。
鮮於榮時拍了拍巴掌,不由讚揚道:“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懷墨染,你真是太聰明了,說的不錯!如果你真的跑了,就算你跑到大華國的軍營,不等百裏鄴恒出現,你便會被他們的人殺掉!因為此時,他們都將你當做了紅顏禍水,當成這場戰役的罪魁禍首!”
懷墨染麵上滿是了然,她含笑望著鮮於榮時,不甘示弱道:“所以說,我可以去找我的紅粉白了麼?”
鮮於榮時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想到有郝連珍在,量她也不會跑,且他的傷口的確需要盡快恢複,遂他頷首道:“好吧,隻是你要記住我的話,若你不乖乖回來,到時我可就不是這種態度與你說話了!”
懷墨染渾然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便理了理衣袖道:“放心吧,我還沒有吃到你們南疆的烤全羊呢,還不想走。”說罷,她便在鮮於榮時那灼灼的目光中緩緩離開了。
臨走前,她刻意提高了嗓音道:“將軍,若我回來晚了,記得找人尋我們,我怕黑,郝連珍是女孩子,一定也怕黑。”
麵對她這莫名其妙的一句,鮮於榮時不由有些奇怪,然而她方才都能露出那委屈的可愛模樣,此時撒撒嬌也是極有可能的,遂他微微頷首,麵上柔和了一分,淡淡道:“知道了,早去早回。”
懷墨染微微頷首,放下簾賬,她淡淡掃了一眼四處駐紮的士兵,他們此時已經收回了警惕的目光,因為此時的他們,以為懷墨染是得了鮮於榮時的允許才出來的。
而鮮於榮時想當然的以為,郝連珍定是在帳篷外等候著的。主子不讓奴婢進帳篷,奴婢站在外麵候著,這本就是常事。隻是,誰也不會想到,懷墨染為了能出去,這一次可謂費盡心機,她步步為棋,每說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讓人尋不出破綻。
而帳篷內,鮮於榮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遂當他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時,他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去探尋一個丫鬟有沒有站在帳外。
這一切,看似簡單卻處處充滿了凶險,但凡郝連珍警惕一些,或是鮮於榮時閑暇一些,那麼她便隻有乖乖待在帳篷中的命運。
好在,老天爺是幫她的。
不急不緩的走在軍營的草地上,懷墨染極力保持著那份淡然,每當她繞過一個守衛,淡淡的清香便沁入他們的鼻尖,這烏發飛揚的妖嬈女子,好似行走在夜間的銀狐,他們隻是看了一眼,便被迷得定了神,再回過神時,她已經走出多遠,隻剩下那妖嬈的背影,在幽藍的月光下漸行漸遠。
走了許久,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
懷墨染抬眸望了望四周,她的目光警惕的掃過一草一木,確定沒有一個人後,她再也忍不住,當下便拔足狂奔——誰也不知道,她此時所去的方向,是與紅粉白所在的位置完全相反的。
腹部的傷口依舊微微有些痛,然此時的懷墨染顧不了那麼多,她隻是向著來時看到的那個土坡奔去,她知道,那裏有她日夜思念的人在等待著她的到來。
廣闊的蒼穹下,滿天繁星照著那奔跑的女子,將她的背影拉的細長,而她飛揚的裙擺和濃密的黑發,在這暗夜裏舞動著最美的一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