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徊喟歎一聲,“前幾天的時候,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叫南隨的總算是回來了。我本想著他都去祥雲齋買了老坑翡翠了,總該給我帶點東西回來,結果這好小子空著手滾回來的,我就叫醫師把他關在了門外,讓他睡大街去。”
小梨輕笑道,“小姐有時候還是挺孩子氣的呢。”
顧雲徊不滿,“你怎麼幫他不幫我,你是誰的人?”
小梨安撫道,“自然是您的人了,我這不還沒說完呢,雖然您有點孩子氣,但絕對是那位南公子的不是!”
“那還差不多。”顧雲徊嘟囔著。
房間的窗子半開著,暖風能透過輕紗吹進來,在屋裏遊蕩,顧雲徊被勾出了幾分睡意來,眼睛閉了閉,更是添上了幾分疲倦,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接著講。
“對了,那幾日我碰到諸葛錚了。”她偏著頭壓在自己的手上。
小梨見她提到諸葛錚,又補充了一些,“諸葛大人前幾日升侍郎,尚書則是被王家那位摘了去。姑娘叫我留心著京城的動向,我一直記得這句話。”
“嗯,你做的好。”顧雲徊不吝嗇地表揚著她。
小梨一揚嘴角,“我可不是您最忠心到位的小棉襖?但是,都定下官位了,他還來找您做什麼?”
顧雲徊哂笑一聲,“諸葛錚可不是安分的主兒,雖然有野心沒什麼不好。”她後頭又跟了一句。
小梨立馬舉一反三,“您是說他不滿足現在的官職和晉升速度,想另辟蹊徑,可是……”
可是,在大晉的官場,世家門閥是升官封侯的最重要的度量尺,雖然諸葛世家曾經也是北方的一個大家,但是自從沒落後,再加上朝廷南遷後,原先在政治中心如魚得水的王、謝二家,都得在江南本地四大家族的麵前服軟一二,更別提如今早已中落的諸葛家。想要東山再起,談何容易,本就僧多肉少的局麵,盡一人之力簡直如螳臂擋車一樣,不自量力。
“他問我晉升之法?”顧雲徊打了一個哈欠。
小梨也是歎氣,“小姐如何說的我大抵是猜到一二了,若是諸葛大人,無論答應,抑或是不答應,奴婢覺得都不出人意料。”
顧雲徊側著臉,摸了摸她的頭發,“聰明!世家門閥的富貴不是一個人的富貴,那麼也就是決定了,世家門閥的決策絕不是一個人的決策,是帶上全族人的利益和未來的決策。就算是一族之主,也沒有一個人評斷青雲汙泥的能耐,他若要些什麼,那就必須舍掉些什麼,舍得二字,有舍方有得。”
每個人都該知道的道理,在這世家林立的打進,更是金科玉律,難以動搖。
傍晚,顧雲徊泡在浴桶裏,任水流在身上滑過,一陣舒爽。
她朝著外頭看去,天空暈染上了橙紅色的晚霞,暖色的餘光打在了窗麵上,格外瑰豔。盤起頭發,露出了潔白如玉的後頸,還有清晰的鎖骨,白皙的臉上也因為熱水泛上些許粉紅,很是好看。
小梨捧著新內衫和外袍,掛在花鳥屏風的角上,“小姐,家主同意您穿那碧色的衣裳了。”
“真的?老頭子怎麼突然這麼開明了,娘給他吹了什麼枕頭風,還是雲縝的功勞?”
小梨麵無表情地傳達了來自家主的話,“家主是說,衣服樸素點也就算了,首飾什麼的得好生挑選,叫您明早兒上街去挑撿些,不許太便宜,落了顧家的臉!”
本來想著明早睡到自然醒的顧雲徊:……不用確認眼神,你就是我親爹了。這麼喪心病狂,還能有哪位!
她浸在浴桶中不禁搖頭晃腦,蒸騰而起的熱氣在臉頰處漂浮,不禁想著:還不如前幾個月的生活快意呢,雖然也不乏波折,但是幸得自在瀟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