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鳴殿被薑無封鎖了起來,除卻他自己,無人能夠得近半分。
顧長君的三餐皆由薑無親手所喂。
一旦她麵上浮起絲毫不快,薑無便會在她耳邊道:“想想顧準是怎麼死的,想想你的父母親,如今不知還在哪個陰冷角落裏待著。”
薑無替她攏了耳邊碎發,嘶咬著她的耳垂:“顧長君,違逆朕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顧長君偏過頭去,身子卻倏爾不動,眼珠兒一錯也不錯地盯著薑無腰間新佩的瀅白玉琥。
那是她留給竹芳的。
她瞪著薑無,“薑無,你的玉佩哪裏來的?”
這是今早兒書嬈在路上攔住了他,一如深宮中的許多女人一樣,小心翼翼地送出自己的心意。
他曾利用過書嬈,心有歉疚。
薑無聞言,忍不住心頭微漾:“顧長君,你如今也不過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朕?”
話雖如此,卻是將玉琥扯帶下來,放在了袖中。
顧長君不喜歡書嬈,因為那個女人用了她的字。
瘋子!
虎毒尚不食子,可薑無卻連禽獸也不如。
顧長君緊咬了銀牙,恨不能口中便是薑無,將他生吞活剝了,一口一口拆吞入腹。
手臂狠狠拽了幾下,卻始終掙脫不了鐵鏈禁錮。
顧長君一口咬在了束縛著她手腕的鎖鏈上,使的勁兒大了,竟然隱隱傳出咯咯的刺耳聲響。
薑無眼疾手快,一手掐著她的後頸,生生製止了她的行為:“顧長君,你瘋了不成?”
劇痛驟然襲來,顧長君忍不住悶哼一聲,口中鐵鏽味道蔓延,歪頭一吐,竟是方才咬掉了一顆牙齒。
顧長君不語,手上卻掙紮得愈發激烈起來。
她不甘就這樣被囚禁一生。
可要她低頭,顧長君做不到。
她向來是個狠心的女人,薑無一把甩開了她:“你就這麼想逃?”
在這裏,如同一個被豢養的奴隸,他怎麼就篤定了她一定會待在他身邊的?
顧長君不覺好笑,對上薑無的冷潭深眸,向他啐了一口,道:“我不想逃……”
薑無有一瞬間的動容,然而接下來的話語,卻兜頭給了他一盆冷水。
她說:“我隻是想殺了你,恨不能讓你挫骨揚灰,永生永世不得其所。”
目光恨然,裏麵的憤懣是遮掩不住的。
薑無連臉上的血沫也不擦,攥住了那鐵索,一手掐著她的下顎。
就是這張臉,讓他愛不得,恨不能,現在又在惡毒地詛咒著他。
不得其所?
全然拜她所賜。
薑無鬆開了她,指腹碾動著鐵鏈機關,一瞬間的沉寂過後,顧長君手上束縛解開。
沒了禁錮,久違的自由感覺傳來,讓顧長君有一刹那的恍惚。
薑無提著她,宛若提著一件破爛布偶,冷漠無情,甚至毫不顧忌她尚未痊愈的身軀。
他們來的是大楚帝都最高的水雲台。
上接雲下接水,放眼望去,大楚的疆域盡收眼底,本該是她顧長君的天下。
顧長君被他抵在了紅木欄杆上,身子高懸半空,稍有不慎,一旦跌下,她怕是屍骨無存。
她也曾這樣對待書嬈。
所以薑無這是,在為書嬈報仇雪恨?
薑無捏住了她的雙頰,按壓著她的頭,迫使顧長君看著底下讓人心慌的距離。
“你說,人從這裏落下,會怎樣?”
不等她回答,薑無已然吩咐道:“去將罪帝與罪後的屍身帶過來。”
“薑無,你個瘋子,你要幹什麼?”
顧長君摔在了廊柱底下,本就傷痕累累的手不慎一扭,一聲骨頭錯聲響起,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氣。
她的右手手腕骨節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