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認母
我在小屋裏坐著等著明慧回來,懷裏的小兔子也格外的安靜,可能是因為懷中的溫暖,它竟然爬著一動不動,偶爾毛絨絨的耳朵輕微抖抖,好象是對我無端撫摸在它背的回應.
時間過去很長時間,我也沒見明慧回來.不是我驕情,不自己去找師傅和明慧,是因為我是個十足的路盲,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所在的這個廟到底是什麼樣,要是被人看到和尚廟裏還有女眷居住,那會影響師傅的清譽.
我正焦急的等著,見明慧從院外飛奔過來,滿臉的慌亂.我立刻迎上去“師兄,出什麼事了?”明慧停下來,喘著氣說,“師傅讓我帶你過去”.
“哦”,我有些納悶.怎麼師傅叫我過去這樣的話,要等這麼長時間才能傳麼,可是又為什麼是慌亂的神情呢?
我放小兔在地上,掩上門,隨明慧一同向院外走去.這還是我來這裏近一年時間中,第一次邁出院門.院外是成片成片的竹林,朦朧中隱約可見一座有些破舊的看不出是廟還是觀的房子.一條小路彎彎曲曲連接到我的小院.
竹林深處時而有縷縷煙霧飄然撲麵而來,不知是炊煙還是因為竹林太幽深.我跟著明慧一直這麼走著,感覺氣氛有些壓抑,一種不安襲上心頭.正思沈著是否要問問原因,明慧卻在要到廟門時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我.
我也怯怯懵懂的看著他,一雙眼睛緊張的看著他嚴肅的神情.“蓮兒,一會兒進去,要是師母責罵你,你千萬不要頂撞她好麼?”
“嗯,啊?!”我的下巴差點驚的掉下來,怎麼不是師傅是師母呢?師傅還有老婆?那和尚…?暈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理解錯了,和尚不是從古就不能結婚的,而是到了現代或近代才改的麼??
我整個人就傻在那了,腦子裏來不及想為什麼師母要責罵我,心思全都放在對佛教清規戒律的探究上了.
明慧見我傻眼的樣子,隻能暗暗歎口氣,但願師母不要罵她太凶,要是太凶的話,他一定會替她承受責罰的.
我有些呆笨的被明慧帶進了廟的正殿.放眼看去,隻見擺在正中的佛祖菩薩化相都是滿臉灰塵.倒是擺在佛像四周的長條椅子和方桌,看起來清爽舒適.想必一定有人經常打掃.
再看在正中的長椅上坐著一個麵有怒色的尼姑,雖然不施粉黛,麵容有些蒼老,身穿粗布的僧袍,但是一眼還是能看出她年輕時是個標準的大美人,雖不是傾國傾城,但是絕對會超過那些所謂的港姐.
旁邊坐著一個光腦袋,滿臉堆笑的老和尚,那不正是師傅麼!隻是這師傅的臉上,怎麼有紅紅的一個印子,好象是手印上去的.我有些迷糊的看著這殿裏的一切,還是明慧在旁邊小心的捅了我一下,我才從雲裏夢裏醒過來,忙不迭的滿臉笑意,嬌叫著“師傅!".
我正要撲向老和尚,卻突然被一聲河東獅吼喝住“停!”我一驚,趕忙收住腳步,惶恐的看著突然插在老和尚麵前的那個尼姑.
她瞪著大眼睛盯著我,我也不知她在哪裏生了氣,怯生生的叫了一句“師母?”.
“停!”又是一聲高音量,但比剛剛的河東獅吼稍微好了些,她見我並不怕她,突然又是滿麵春風的彎腰看著我“你認錯人了,你的師傅是我.以後叫他師爹.”
“啊?”“哦”,我很識相的點點頭.“哈哈,這小丫頭太有意思了,太好玩了,真不愧是我煙芙蓉的徒弟啊.!”還沒等我反映過來,雙腳離地,我被她抱進懷裏
“唄”,一個香吻落在我的臉夾上.我被這尼姑陰晴不定的舉動,嚇的小心髒撲騰撲騰的跳.不過當她的吻落在我的臉上時,我突然感覺一種久違的幸福,好象母親的吻.
情不自禁,我勾住了她的脖子,低低的叫了聲“娘!”.煙芙蓉的身子明顯的一震,我感覺她將我抱的更緊了.忍不住又輕叫了一聲“娘?”
煙芙蓉有些失神的看著我,眼裏一層霧氣.我細細的打量她那有些歲月卻仍舊美麗的臉龐,她的眼神柔善,帶著迷惑,慢慢的一行淚水緩緩流下.她身後的老和尚也有些淒然的站了起來.
“孩子,我的孩子…”煙芙蓉又猛的將我抱緊在懷裏,這次失聲痛哭的是她.我也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父母,那時天天蒙他們寵愛,雖然管教嚴厲些,但是仍不能否認他們對我深深的愛.
又想起了我穿越後的母妃,那個溫順柔弱的女人,讓人心疼;想起自己在這世界上孤苦無依,不知飄零到何處是根,我不禁悲從中來,摟著煙芙蓉放聲大哭,仿佛要把我這長久以來壓抑的情感都一並宣泄出來.
煙芙蓉顯然是被我的強烈情緒所感染,輕輕的拍著我的脊背,臉龐輕輕的熨貼我的淚水.我在她的懷裏終於哭夠了,才抽噎著直起身子,兩隻小手撫上她沾滿淚痕的臉,對上去“啪’,親了一口,嘴巴一彎,露出個陽光明媚的大笑容,把煙芙蓉晃的一愣.
隨即她又豪爽的“哈哈”一笑,轉頭對著老和尚說“這孩子和我投緣,以後她就是我煙芙蓉的寶貝女兒了.”說罷,放我落地後拉著我的小手說“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娘,我叫蓮兒”.我稚嫩的童音十分好聽.“蓮兒?”煙芙蓉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你是娘的女兒,以後你就隨娘的姓吧,姓煙.”我點點頭,“嗯,蓮兒聽娘的.不過…”
“怎麼了蓮兒?”煙芙蓉有點緊張的問道.“娘,可是我要是叫煙蓮,好象不是很好聽,很是繞口.”煙芙蓉略想了一想,也沒覺得有什麼繞口的呀,不過既然孩子不喜歡,那改了也沒關係,反正名字是給人叫的,主要還是自己高興.
“那乖女兒你想叫什麼名字呢?”我心裏忐忑,我不想她認為我不喜歡“煙”這個姓.我不想讓好不容易得來的親人,就這樣消失,忙急急的搖頭道:“娘,孩兒喜歡姓煙,孩兒隻想讓娘親再給孩兒賜名.”
旁邊的老和尚和明慧一聽,都有點大跌眼鏡,心想,這小丫頭也太會拍馬屁了吧.我也不管別人怎麼想,我是真的希望能好好珍惜這段親情.
“喔,這樣啊..”,煙芙蓉有所思的輕和道.“嗯,不如這樣,你的名字就叫蓮薰吧.蓮薰是佛祖殿前的鎮寶,凡是有佛祖和菩薩的地方,都有蓮薰.我與你今日在此相認,也是佛祖保佑,是你我有緣.”
我有點錯鄂,怎麼她又談到佛祖了?她是尼姑,都還有老公,我還以為她是不守清規的尼姑呢,怎麼這會又對佛祖如此虔誠?難道真的是規矩不同?
不管怎麼說,“煙蓮薰”這個名字雖然也不怎麼順口,但是貌似比“煙蓮”順些.
我自我安慰著,嘴上忙不迭的撒嬌道:“謝謝娘,我好喜歡蓮薰這個名字噢!”煙芙蓉也被我的馬屁拍的很是舒坦,牽過我的手來,一臉幸福對著老和尚絢耀道:“喂,老怪,你看著哦,你隻是有一個徒弟,我現在是有女兒了喔!”
“乖女兒,去見過你師傅”.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聲反對叫停“喂,臭女人,你的女兒也要叫我一聲爹的哦,她也是我的女兒哦.我是又有徒弟又有女兒,還是比你強哦.”
“哼,你臭美.蓮兒隻是我一個人的女兒,你要做就是她師傅,不做的話,我連師傅都不給你做!”我夾在他們兩個人中間,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尤其是煙芙蓉,現在的潑辣樣與剛才那個溫情脈脈的擁我哭泣的女人是完全判若兩人.
明慧機靈的趁著兩個老活寶鬥嘴的時候,悄悄拉著我走進了正殿,來到了裏麵的香堂,香堂是寺廟專門建來用以香客暫時喝茶歇腳的地方.
煙芙蓉本是西梁小國國王寵愛的芙蓉公主,因不滿意西梁國王為她安排的與車烏國三皇子的和親婚姻,攜帶了十二名從小服侍自己的貼身宮女加保鏢,毅然與自己兩相情悅的宮廷太醫王羽孝一起私奔.
芙蓉公主本以為與車烏國和親,無非是一場政治婚姻,如果自己逃離宮廷,西梁國自然會安排另一位公主與車烏國和親,自己放棄的無非是公主的身份和地位.
不料車烏國的一眾君臣卻早已對毗鄰的西梁小國虎視眈眈,早有將起收入囊中的打算,隻是苦於沒有借口.此次煙芙蓉悔婚,正好落入車烏國的圈套,車烏國國主金術務以為自己愛子雪恥為名,突然發兵偷襲了西梁國.
西梁國雖苦戰兩日,但終因國力不敵,而不得不向鄰國尋求庇護.西梁國主派人快馬加鞭送信給最近鄰國北齊皇帝求救,可是信使還沒有到達北齊的國都,車烏國已經將西梁國消滅.
車烏國怕西梁皇室的人日後複仇,在西梁國內大開殺戒,凡是與皇族有關的人,無論婦孺,一律殺無赦.而在檢查西梁皇族的人員時,發現少了逃婚的芙蓉公主.
三十多年過去了,車烏國從未放棄過對煙芙蓉的追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誓將西梁皇族連根拔除.芙蓉公主與王羽孝逃離西梁後,就在與北齊毗鄰的一帶山林裏流亡,晝伏夜出.
當得知西梁皇室遭滅族時,煙芙蓉萬念俱灰,為自己的一人私情而讓西梁遭亡國與滅族之恨,而深深懊悔,痛不欲生.幸好有王羽孝及十二名貼身侍女的照應,才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將那段恨海情天冰封在記憶的身處.
但是也隻能是冰封,卻從不能忘記.無數個惡夢中驚醒,幾百個冤魂攪得她身心俱損.年複一年,她的性情也變得稀奇古怪.時而呆傻,能一個人坐上一天也不發一言;時而狂熱,能對王羽孝柔情百倍,火辣示愛;時而溫順文靜;時而又暴力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