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離情(1 / 3)

第四章 離情

一晃我在慈雲庵裏度過了七年.七年當中,我和煙芙蓉的關係也由最初的生澀,變成了現在的母女情深.她不顛狂時,是個非常溫柔文靜的女人,也許是因為有我的原因,這幾年她的身上逐漸恢複了正常女人的婉約與柔情.

隨緣師傅每次見她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她也不再象從前那樣情緒大起大落.偶爾也會與隨緣師傅一起散步在翠綠山花中,也或是遠遠的看著我和使者師傅們抗爭.

每每這時,我就飛快的奔過去,撲進她的懷裏,然後把旁邊的使者師傅一頓的搶白,告她們的刁狀,使者師傅們一臉的不以為然.我氣的不行,娘的臉上卻總是笑意盈盈,拿出手帕給我擦擦小手,又給我理了理零亂的頭發,更顯母愛光輝.

冬去春來,轉眼,我已經十五歲了,當初瘦小的小丫頭已經長成了曼妙天真的少女外加藝術造詣高深,博學多才的才女.

“紫衣,下次回來,別忘了給蓮兒買些上好的衣料.這孩子現在長大了,是個絕色的美人坯子,成天與我們這些老尼姑一樣穿著僧袍,實在委屈她了.”

“主子放心,紫衣記下了”“主子,少主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不知主子今後有何打算?”紫衣眼睛瞟了瞟正在數著念珠的煙芙蓉.煙芙蓉的眉頭不由得緊了緊.

這麼多年過去了,煙芙蓉心裏的仇恨隨著八年前車烏國老皇帝的去世,而逐漸淡漠了.可是新登基的車烏國主,不知為何,仍舊是不肯放過她.

近日,車烏國的殺手逐漸向霧鬆山聚集,似乎一定要將當年的斬草除根的計劃執行到底.八年前她就得到使者回報,如今車烏國的皇帝便是當年應與她和親的三皇子.

這麼多年,她恨車烏國的老皇帝,卻不曾真的恨過這個三皇子,畢竟當年的公主皇子也不過都是政治聯姻的棋子,既然都是棋子,那又有什麼對和錯呢?

看來他們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不見到自己的屍體是不會安心坐在龍椅上的.經過這麼多年的大起大落,她感到疲倦不堪,以前隱蔽深山是為了躲避追殺,而現在她已經安樂於這種隱居世外的生活了.她有今生至死追隨的愛人,也有乖巧孝順的女兒,更有一幫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姐妹.

“哎….!”煙芙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樹欲靜,風不止.

“紫衣,以後你要多輔助蓮兒,一定要讓她幸福.蓮兒留在我身邊有害無益,你帶她走吧.我已經決定和老怪離開這裏,漂泊天涯.那孩子,如果以後我與她有緣,自會再見麵的.如若我被殺,你讓她不要太難過,畢竟死了對我來說更是一種解脫.”

頓了頓,煙芙蓉有些哽咽,“無論她身在何處,都要讓她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害!”

“主子!”紫衣淚流滿麵,撲通跪下:“紫衣想隨主子一同離開!”

煙芙蓉的眉頭一緊,兩行熱淚滾落下來.她不是沒有感情的人,當年她是恨過十二使,恨他們不肯告訴自己母妃的去向,更恨她們讓自己連母妃最後一麵都沒見上.三十多年來,雖然十二使舍生忘死的追隨她,為她甘願為奴為婢,她對她們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們也未曾有過絲毫不滿與不敬.

可是自己太過執著,隻知道自己的痛苦有多深,卻體會不到她們的痛苦與落寞.幾十年的好姐妹,她也是這幾年才漸漸的領悟到這份情意的可貴!

煙芙蓉別過臉去,壓抑著自己內心強烈起伏的情緒,好半天,她才勉強用顫抖的聲音盡量淡淡的說道:“你要保護好她,她好既是我好!”

紫衣的胸前已經濕了一片,淚眼模糊,煙芙蓉的隱忍,她滾落的熱淚,真當她看不到麼?這麼多年,雖然主子沒有好聲氣的對待過她們十二使,可是她們又何嚐不知她承受的苦呢?縱然是國滅家亡,她也沒有想過要用極端的手段複仇,她是個善良的女人.

“紫衣定會用自己的命保護好少主,讓她幸福.!”紫衣哽咽道,說完不等煙芙蓉吩咐,徑直起身快步奔了出去.

我采了一束漂亮的山花,正歡快的小跑去娘的房間.猛然不注意,竟被滿麵淚痕的紫衣姑姑撞了個滿懷,“哎呦!”我悶叫了一聲,前一眼欣喜的看見紫衣姑姑剛要打招呼,後一眼看見她滿臉的淚痕,急忙問道:“紫衣姑姑你….”

還沒等我把“怎麼啦?”問出來,紫衣已經把我扶好後,快步離開了.留下我呆呆的回頭望了好半天.“蓮兒,是你麼?”“喔,娘,我來了!’….

“娘,你看這花好不好看?”我將手中的花遞給煙芙蓉,順勢從旁摟住了她的脖子,身子依靠著她的肩膀,輕輕的搖晃著.

“嗬嗬,我的蓮兒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是這邊撒嬌啊!”“誰說我是大姑娘啦,我在娘的麵前永遠都是小孩子!”我有點賴皮的說道.

“嗬,真拿你沒辦法!”“蓮兒,三日後我想讓你去請你師傅來庵裏吃頓飯.”“啊?哦!沒問題.”“可是,娘?你為什麼要在三日後請師傅過來吃飯啊?要不我今天就去請師傅過來吃飯吧?!”

“不必!三日後我要和你師傅成親,你三日後去請他過來.”“哦,啊?!”我保證我肯定是下巴都要驚的掉下來了.難道娘要還俗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興致極高,要知道我可是第一次參加自己母親的婚禮哎.眼睛賊亮亮的,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笑眯眯的看著煙芙蓉.

“娘,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一定幫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嗯,那個新房的布置工作就交給我吧,還有娘的衣服,哦,那個還是讓紫衣姑姑她們買回來吧.”“那個,禮官啊….”

我還沒有說完,煙芙蓉已經有些不悅的叫醒了我“蓮兒,不要胡鬧!”“我和你師傅成親,是因為我欠他一個身份.其實我和他早已經是夫妻了.”“我與他成親之後,便要離開這裏,我不在做尼姑,他不再是和尚,我和他一起遠走天涯.”

“你以後就隨著紫衣她們吧!”“明慧那孩子雖然人不蠢笨,但是卻未必配得上你.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聽著煙芙蓉連珠炮般的交代後事,我整個人都傻掉了,嘴巴半天合不上.心裏空落落的,難道我又要被拋棄了?“重色輕友”是怎麼形容來的?好吧,是”重色輕女”!

失落歸失落,不過能讓娘找到好歸宿,我還是非常開心的.

第一天,我和庵裏的姑姑們把庵裏的殿堂都徹底的打掃了一遍.

第二天上午,我在庵前的山坡上采了很多漂亮的花,養在一個大盆裏,插的滿滿的.又折了一些草葉柳條,放在前殿的桌子上,等著晚上有空的時候要親手做個給新娘子帶的花環.

中午的時候,紫衣和其他幾位姑姑也回到了庵裏,她們帶回來很多漂亮的衣服.我可高興壞了.這可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漂亮的衣服.

我手舞足蹈的一件件的照娘身上比著,最後選了一件繡著金色牡丹的寶蘭色紗衣批在她的肩上,果然是人靠衣妝啊,屋子裏的人頓時露出驚豔絕美的讚歎.煙芙蓉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有一瞬的失神,多年的尼姑裝扮,她大概自己都忘了自己依舊是個超凡脫俗的大美人吧.

“怎樣,娘,你自己都看呆了吧?明天師傅過來,一定是看傻掉的!”我沒大沒小的戲謔道.,屋裏的姑姑們也跟著輕笑出聲.“嗯,”,煙芙蓉忍俊不禁的淺笑道:“還是蓮兒眼光好,為娘是沾了這衣服的光了!”

“哪裏呀,娘,你本來就是個頂級的標準美人嘛,哪是蓮兒選的好呀,是娘親長的好!”我依舊不依不繞的逗著煙芙蓉.“蓮兒,你也挑幾件明日穿吧.”“嗯”,我笑的更開心了,不用穿僧袍嘍!哈哈!

我早為自己挑好了一件白色的紗裙,下身裙擺是百步蓮花狀,不用擔心快跑會妨礙速度,裙擺隨人動起來如駕一朵白鑲著金邊的白蓮般好看,寬寬的腰帶上繡著鳳凰串牡丹,束在我的黃金分割點上,正好將我修長的好身材展現無餘,兩袖的袖擺似蝶翼般垂到手掌處,一朵尺寸剛好的金色牡丹斜橫在胸前.

我換好衣服後,笑臉盈盈的看向眾人,想聽聽他們是否也認為我穿這衣服很合身.

出乎預料的,眾人眼神皆有些迷惑,有幾分癡迷,有幾分錯愕,有幾分沉醉…都是女人哎,我怎麼會看到這樣的眼神呢?我知道一定是我穿這衣服很漂亮,因為這肉身本來就是個絕色的美人嘛,可是麵對多人目不轉睛的行注目禮,我還是感覺有些窘迫不安.

看眾人都沒有清醒的意思,我隻能嗔怪的瞄向煙芙蓉求救“娘?!”煙芙蓉被我的一聲呼喚驚醒,有點尷尬的換上一副淡淡的淺笑“蓮兒,果然是傾國傾城啊!堪比天人哪!”“娘!”我臉一紅,小嘴一嗟,故做生氣道,女兒家的嬌羞更是讓煙芙蓉不禁又多瞟了我幾眼.

“我看看”,我拿過鏡子,見別人都這麼癡迷,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底是怎麼個傾國傾城了,哈哈.我上照下照的,正暗自狂喜,突然看到自己的臉上那個疤痕,確切的說是額頭上的,平時穿著僧袍,不加修飾,又因為有流海擋著所以也沒太在意.可是現在全身上下無一不是舉世無雙,卻唯獨額頭上有一小塊疤痕,這簡直是美玉蒙塵啊.

我哀怨的撩起額前的流海,對著鏡子輕輕的歎了口氣.“主子,少主的疤痕可以用針繡來修飾.”旁邊紫衣恭謹的對煙芙蓉說著.她與她始終是有幾分疏離的“如何用針繡掩飾?”煙芙蓉轉頭問道.

“稟主子,早前迷仙教中曾有一門秘技,就是可以用針在人身上繡花,卻不會傷人,所繡圖案用染料圖過,將會永不褪色,永不消失.此秘技隻傳教中秘使,原本是為曆代教主所用.如教主與人對絕中若有損傷,留下瘡疤,可以用此法恢複教主美貌.但是在我教中除了第一代創教教主有用過外,此技雖然一直流傳,但是卻未成真正試用過.

我仔細聽著,想必她們說的秘技就是現代的紋身吧.不過現代的紋身可不是什麼秘技哦,隨便一個什麼醫生都好給你紋兩下.

煙芙蓉聽完紫衣的話,看了看我,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娘,我要繡花.!”我看出了煙芙蓉是覺得這技術沒有多少成功經驗,怕毀了我這張臉.

“蓮兒,此事非同小可!”“娘,我知道.可是女兒相信紫衣姑姑說的秘技.再說,就是繡不好,女兒還可以用筆畫個花上去,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的.!”我堅持道.那十二使更是眼神急切的盯著煙芙蓉,等她快點頭.“好,…”.煙芙蓉剛說了一個好字,就聽見撲通一聲,周圍跪倒了一片.

“仙迷宮十二使,紫衣/紅衣/雲衣/青衣…..參見教主!”“哦?你們?娘?”我一連幾個錯愕,不解的看著跪倒一片的眾位使者姑姑,她們一個個都俯首抱拳,個個跟木雕似的.我隻能是一臉迷茫的看著煙芙蓉.她也是一陣錯愕,而後定了定神,似有所悟,“唉,”輕輕歎了口氣.

“蓮兒,你用了她們的秘技,以後你就是她們的教主了.”“啊?”“娘..”煙芙蓉擺了擺手示意我不用再說下去,“迷仙教原教主本是我的母妃.她們跟了我這麼多年,除了是奉命保護我外,也是因為我是母妃的唯一血脈,更是她們迷仙教唯一的一個有資格繼承教主之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