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嗎…”梅見躊躇著撓撓頭,“雖說這件事,我是不該問,問了也不該多嘴的。可是,畢竟咱們是朋友嘛。你們要是真不去的話,且不說別人,殷甘前輩隻怕是臉上掛不住下不來呢…”
“他?”許久不出聲的千塵突然截了梅見的話,氣得擱了手裏的酒缽,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梅見瞧,
“他是我們的長輩,阿雪也喊他一聲義父,可真起了衝突時也不護著阿雪,任由別人潑髒水;他隻是嘴裏說什麼公正…若是真的公正,前日裏我跟雲傲受委屈,他還不如孔姐姐…我是個器小的婦人,我說話你們權當放屁得了!我們是年輕,這樣的長輩擺著也是形同虛設,人人都有前輩護著,偏偏阿雪獨身一個,又沒人疼…”
“噓噓噓——”梅見連忙作止聲狀,“小姑奶奶,你可要慎言啊!慎言!你這話給旁人聽去了,再傳到殷前輩耳朵裏,你…你這不是叫你那寶貝阿雪難做嘛!”
“我都說了,我是個鼠目寸光的婦人,我這些抱怨你就權當放屁,不行嗎?”千塵抽了抽鼻子,“話不能說,屁總能放的吧!”
梅見聽得差點沒繃住笑,不過緩口氣來他還是十分分的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的。
“我說姑奶奶,你去個什麼秘密的地方,愛怎麼罵怎麼罵,你說這裏人多眼雜的…”梅見急出了一頭細汗,“你回你閨房去,你罵他祖宗十八代哪怕二十八代,你問候他所有女性祖宗,我都絕不攔你——好啦,你也發了一通牢騷了,咱不想這事了,你還是勸勸你夫君,結約儀式還是得去的嘛…”
“你別勸她了,”梅見抬起頭來,見殷司的表情十分溫和,他的語氣也十分溫和,甚至帶了些許笑意,“難得阿霽心疼我無人護,看來她是準備要多疼疼我了。梅公子,我家阿霽與常人不同,就算是罵人說髒字也是過了心的,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罵贏了別人,自己還需要修整好幾天呢。”
“就你機靈,就你懂!”千塵又氣又忍不住要笑,“現在好了,我可算是當了一回潑婦撒了一回潑了。這回你可算大開眼界了?”
殷司看到她臉上扭曲的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擰了擰她的臉:“阿霽不願意,我們就不去。”
“誒,別價,”千塵打掉他的手,一臉莫挨老子的表情,“你自己做這種要命的決定,你可別往我頭上賴啊,到時候一個個的都來怨我,我可受不了。”
“你瞧,她還學聰明了。”殷司忍不住衝著梅見笑了起來,“真是的——”
“你還笑!”千塵歎了口氣,又沒忍住給了殷司一拳,“成啦,還是聽梅公子的吧,反正我心裏不舒服我不去就行了,你…反正,就按你義父說的,大局為重吧。”
“可是我也不舒服,我也不想去啊。”殷司攤攤手,一臉無辜地坐在了她身邊,“要不,阿霽,你代我去得了,我們以後呢,也輪換輪換。這次呢,我不想去,你替替我,下一回你要是為難,我再替你。”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要不你這魔君我替你做了得了!”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千塵更生氣了,“還有,你不想去我就想去?憑什麼我替你而不是你替我?”
“哈哈哈哈哈…”殷司笑得更歡脫了,“就一回,一回還不行?”
梅見麵對這兩個奇葩已經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喂,我說你們,能不能別這麼兒戲啊!這可是結約儀式!之後要集結遠征軍,要出征的啊!你們…你們能不能稍微…稍微給點尊重啊?”
“也是,我覺得我們確實應該給點尊重。”殷司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那,這樣,阿霽,我們來拋個銅幣,正麵你去,反麵我去,好不好?”
“你們這算什麼尊重啊!”梅見感覺自己再待下去,恐怕要瘋,“君上,君上——你心裏再不舒服,你就忍一忍嘛,什麼話都不用說,走過場子就完事了嘛。你幹什麼你…萬一真拋出來正麵…啊對,阿霽,阿霽本來就不願意去,拋銅錢這種事情她未必肯的呀…”
“那也沒辦法啊。”殷司攤攤手,“你說的對,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們總不能都不去嘛。可是呢,我們誰都不想去。那擲幣就是最公平的辦法了嘛,我跟阿霽五五分成,就看誰比較倒黴了。正好你在,做個見證。”
“阿霽,不會吧?他這麼胡鬧你也肯?”勸不動這個,梅見隻好轉向千塵,“別吧,阿霽,我跟你說,你得告訴他、你不去,這事兒本來就該他的…”
“嗯…”千塵沉吟片刻,慢慢抬起了頭,“這倒也是。”
梅見終於鬆了口氣:“是吧,我說的對吧…”
“我覺得吧,我們阿雪說得也有道理。這種,我們都不想過去的應酬,不如以後就拋銅錢了。”千塵一本正經地說道,“而且可以隻拋一次,第一回是我,下回就是他。第一回該他,那下回就是我。誰都甭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