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主次不明,輕重不分，色令智昏！”
殷司跪在階下，雖然腦袋低垂著，但是腰背挺得筆直，任由殷甘訓斥責罵。
五毒仙君站在殷甘身邊，他已經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神色不免有些複雜。
五毒仙君是個感性的人，他忍不住想，若是將他擺在殷司的位置上，把千塵換成寧悅，他會不會做和殷司一樣的決定。
隻是這殷甘老爺子對殷司是寄予厚望…反正也沒人對自己抱有什麼期望,修為可以再來，人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麼一想，五毒仙君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站在殷司這邊。隻不過人家兩個是父子，現在是老子教訓兒子，自己一個外人，如何能插的上嘴？
殷甘老爺子罵個沒完，殷司就是一聲不吭，那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是連個錯都不認，分明是在跟老爺子死強。
“你太讓老夫失望了！”殷甘終於還是怒不可遏地給了殷司一耳光。
“啪！”得一聲脆響,殷司的身體一個趔趄，差點給扇得飛了出去，俊美的臉上瞬間浮現了清晰的指印，還腫了起來。
五毒仙君瞧著殷甘的神情，老爺子明顯出了手又有些後悔。殷司如今是修為盡失，身上估計還有天劫留下的內傷…唉,自己還不如走到階下直接動手打呢！為啥非要用靈力呢？若是一巴掌打得人吐了血，自己又是何必？
打得阿雪破了相，難不成他的修為就能回來？這孩子日子本來就不好過了，自己為何要給他侮辱受呢？
殷甘又氣又悔，他望著自己的手掌，最後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老臉上，這一聲脆響倒讓殷司吃驚地抬起了頭。
“義父！”
殷甘伸出了一隻手掌，意思是叫殷司閉嘴。他側著臉，雙目緊閉，聲音沉痛無比：“阿雪…你也是難…那是你的發妻…從你在人間流浪時就跟了你…按理說，隻要有一線希望…你都不該舍了她去…可是…可是如今這世道…”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癱坐在了座椅上。
“殷前輩，您不必太悲觀。”五毒仙君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我們一定會治好您的。”
“嗐，仙君，我是擔心這孩子的日子該怎麼過呀。”殷甘歎了口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他這修為倒退了這麼多，老夫都擔心…”
“修為高有高的過法，凡人也有凡人的過法。”五毒仙君寬慰道，“這種日子，便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隻要他們自己能過下去，我們這些局外人又何必操心呢？”
“他這些年，又不是日日吃齋念佛，他過的是殺人放火的日子。”殷甘又是一陣歎氣，“一旦沒了修為傍身，隻怕他要被人大卸八塊啊…”
五毒仙君聞言一笑：“隻要他們待在您身邊，誰敢過來送死？”
“仙君，您說笑了。”殷甘無奈地搖搖頭，“老頭子我，又能護著他們到什麼時候呢？再過些時候，老頭子自顧不暇，他們又該怎麼辦？”
“義父，我隻是失去了修為，並不代表我什麼都做不了。”殷司的臉依舊腫著，“阿霽可以代我指揮傀儡。”
殷甘對這個義子已經是無話可說，他坐在位子上，隻是無奈地歎氣。
“老爺子，我倒是覺得，阿雪這孩子很好。”五毒仙君在短時間內已經和殷甘混得很熟了，“這孩子也算是，有情有義了。他今日不肯放棄他的妻子，來日也不會輕易放棄您。”
“仙君，您過譽了。”殷甘歎了口氣，“阿雪你下去吧，不要離開五月盟，小心有危險。”
殷司點點頭，他跪的時間太長了，一時竟然站不起來。他的兩條腿都是麻的。
“您也是擔心他的安危吧。若是他真的利利索索放棄了阿霽，難道您不會覺得心寒嗎？”五毒仙君循循善誘著，“您的資曆賽過十個我，若是將您放在殷司的位置上，您會如何選擇呢？究竟是發妻，還是自己的修為？我倒是覺得，人是最要緊的。要是為了些身外之物犧牲了心愛之人，自己也要追悔莫及的。”
殷甘苦笑一聲：“年輕人的愛情，我這個老頭子又怎麼會懂呢？”
“瞧您說的。我可是聽說，您以前也有個妻子，恩愛非常呢。”五毒仙君笑了笑。
“我沒有阿雪的福氣。”殷甘也笑，隻不過目中有些苦澀，“我的妻子背叛了我，她回家去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您這樣的修為，她怎麼敢背叛您呢？”五毒仙君聽著八卦，並不怕殷甘動怒，“還有誰敢動您的女人？”
“她是個頂高傲的女子，跟我結親時，她甚至沒有告訴自己的家人，便跟了我。”殷甘笑著歎了口氣，“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而且她會彈一種五弦的隻比巴掌大些的琴，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芙蓉泣露，最能安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