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點點頭，非把殷司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坐在了他身邊。
“唉，孔前輩，您不回去麼？”五毒仙君挨個兒趕人，“明早來也無妨。”
“這些小輩都在這裏，我又怎能叫苦。”孔癡春也坐下了，“總要看他醒了才放心。”
五毒仙君攤了攤手：“行吧，你們看著，我去睡覺了。明早我再過來。祝各位好夢。”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
隨著時間的流逝，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時，殷司果然還是熬不住了。
不知不覺間，他的腦袋歪倒在千塵肩膀上，呼吸均勻。
千塵吃了一驚，不過她生怕驚了殷司的好夢，隻得戰戰兢兢地一動不動。
孔癡春注意到了這裏的動靜，掩著嘴一笑。
千塵也笑了笑。不知不覺間，兩個女人似乎取得了某項和解。
五毒仙君過來得也很早，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他便出現在了乾光殿。
他的動靜驚醒了殷司。殷司幾乎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隻是臉上的表情十分無措。
“啊…這”
千塵沒忍住莞爾一笑，揉了揉酸麻的脖頸和肩膀：“怎麼樣，休息好了嗎？”
殷司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笑得有些靦腆：“阿霽…你累著了吧…”
“沒有，還好。”千塵又拉著他坐下，“乖乖等著，別吵到人家。”
殷司點點頭，乖乖地坐下：“那你枕著我的腿休息一會兒吧。”
“算了，”千塵笑著搖搖頭，輕聲道，“我不睡也沒什麼關係，可你才睡了一個時辰多。我看你還得歇一歇。”
“不用，”殷司搖搖頭，“一晚上半晚上，沒什麼要緊的。”
“我就說你們等也白等。”五毒仙君攤了攤手，“怎麼樣？”
“又不是非要等什麼結果，”千塵遊刃有餘地笑道，“隻是不這麼做，我們良心不安罷了。長輩安危不明，就算有床，我們也睡不下去。”
“阿霽，你好像真的變了。”孔癡春眯了眯眼睛，“跟我頭一次見你，大不一樣。看來我要收回我的話了。”
“啊？什麼話？”
“我不告訴你。”孔癡春笑著用白羽扇遮住了笑魘。
“奇怪，這麼久了也該醒了。”五毒仙君又踱到了殷甘身邊，翻開他的眼皮，“怎麼就不肯醒呢？我說老爺子，你可別嚇唬我。”
“究竟怎麼樣？”孔癡春關切地問，“仙君，您直說吧——”
“他是困於心魔，並不是因為傷病。”五毒仙君聳了聳肩，“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藥力也是於事無補。”
“您的意思是…”
“他早該醒了，隻是自己不願醒。”五毒仙君十分肯定，“他不願意，我們誰拿他有辦法呢？”
“不願意？”孔癡春一臉不可置信，“什麼叫不願意？”
“不願意麵對現實，所以寧可在夢境裏沉淪。”五毒仙君解釋道，“其實他的身體沒有問題。”
“什麼？那他要睡多久？”孔癡春著急了，“怎麼才能喚醒他？”
“我不知道。”五毒仙君攤了攤手，“你的問題我一個都回答不上，因為這些取決於他，而不是取決於我。”
“可是，可是他若不醒，誰來主持大局？這裏還不亂成一鍋粥？”孔癡春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好不容易保住他的性命…結果…結果卻折在了這裏…”
的確，沉睡的殷甘在某種程度上，等於死了的殷甘。
“或許…他永遠都醒不來了；可是或許，他明天就醒。”五毒仙君寬慰著她，“畢竟人還活著，這就是最好了。”
“這…這算什麼事啊！”孔癡春快哭了。
“會好起來的，”五毒仙君的話有些蒼白，“一定會好起來的…”
千塵擔憂地望向殷司，卻發現他正在沉思。
“我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他突然終止了思考，站了起來，“不過我也不知道會不會生效。”
孔癡春和五毒仙君驚訝地看著他。
“那…那你試試吧。”五毒仙君揚了揚袖子。
眾目睽睽下，殷司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擁有著精美鏤空花樣的木板，上頭用骨釘固定著五根細細的弦。
千塵從來沒見過他拿出來過這種東西，一時間竟呆了。
他的手指輕輕在弦上撥動，那奇異的樂器發出一種奇妙而空靈的聲響，雖然音調很簡單，但是勝在音色獨特出彩，演奏起小調來可謂是天成之曲。
突然，孔癡春驚呼了一聲——殷甘竟然睜眼起來了！
他慢慢地坐了起來，眼睛裏滿是震撼和不可思議。
殷司慢慢放下了手裏的樂器，抬起了眼睛對上了殷甘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