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回頭我跟他說。”
海州一所大學門口，張銳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子走出，立刻下車。
“餘蘭蘭嗎？”
“我是，你好張銳。”女子淺笑伸手同他相握。
“你好，上車吧。”
一個小時後，陳浩在家中迎來這兩位。
女子同另三位男士打過招呼，便被吳曉風拉進廚房。
“不錯哦，你覺得怎樣？這一路應該了解不少。”張銳和石繁寒暄過後，小裴迫不及待打聽道。
“別提了，一路無話。”張銳依舊是無所謂的表情，斜著腿舒服地靠著沙發。
“喂，你沒興趣就別太獻殷勤，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陳浩立刻囑咐。
“錯，是人家沒興趣。”張銳說道：“一上車就聲明說暫時不想這些，然後就一句話都沒了。老兄，你搞什麼啊？讓你那寶貝太太弄清楚嘛，我還特意跑去海州當司機。”
“悅悅哪會那麼冒失，說不定是看見你才改主意的，你那花花公子派頭都寫臉上了，擺明了沒安全感。”
“那是她沒眼光！算了，還是現在自由點。”張銳擺擺手向廚房那裏吸吸鼻子：“多少能傳出來點味道才對啊，別告訴我是冷餐會？哎，你去看看，不是在外麵偷著叫的菜吧？”
“我昨晚還幫忙醃三文魚雪起來，你就放心吧，保證是韓氏出品。”
“不行，我看看去，你小子那麼吹，說不定是合謀，你說呢，石先生？”張銳嘴上那麼說，卻並不動身，笑著向石繁說道。
“不會的，我聽曉風說韓悅的廚藝大學時就已經很好了。”
“這樣嗎？她這個年齡的人很少會做菜的才對啊，石先生，你太太如何？”
“慚愧，曉風一點不會。”
“看吧，齊丹也不會，”張銳目光一閃，壞笑道：“我猜是為了某個男人！”
“張銳，過分了。”陳浩厲聲道。
“開玩笑的，是不是這樣也不行啊？”
“你是過分了，人家辛苦在裏麵煮菜，你不領情還說壞話，哪有這樣的？”小裴說道，一旁的石繁不語，喝著自己的茶，仿佛沒參與過方才的話題。
“可以吃了。”韓悅突然出聲，抱著肩膀站在張銳身後笑眯眯地說道。
“哇，你這女人走路沒聲音的？”不隻張銳，在場的另三個男人都嚇了一跳。
“怎麼，講我壞話啊？”韓悅笑著不動，張銳不禁覺得脊背發涼，向小裴那邊挪了挪。
“小悅，你別誤會，他開玩笑的。”陳浩急忙圓場。
“哦，真的講我壞話？”她故作驚訝，轉而有笑了：“算了，今天陳浩生日，反正說了什麼我也沒聽到，不跟你計較。”
韓悅笑容滿麵，小裴卻並不覺得溫暖，認為這是風雨欲來的前兆。加上今天張銳也有些火氣，自然擔心兩人一言不合吵起來攪了好好的聚會，於是岔開話題問韓悅身後的齊丹：“你們又幫不上什麼忙，怎麼進去那麼久？”
齊丹自然知道小裴的意思，點點頭道：“我們不會做，可以幫忙試吃啊，你們洗洗手，準備開飯了。”
吳曉風揉著腰走過來坐到石繁身旁，拿起一枚核桃輕輕夾了下去：“我站得腰都酸了，小悅你換衣服就快點，為了你這頓，我中午吃很少的！”
韓悅笑著：“孫姐正擺桌子，我上去洗個臉，很快的。”
韓悅上樓了，樓下的人麵麵相覷，整個客廳靜得可怕，除了吳曉風一下下夾核桃的聲音。
“她是聽到了吧？”小裴突然出聲。
齊丹指指吳曉風和餘蘭蘭：“我們幾個都聽到了，韓悅她先出來的，你說呢？”
“耗子，抱歉，我真是開玩笑的，一會我跟她解釋。”張銳知道這次玩過了，對陳浩說道。
“哎，既然她說沒聽到，就別再提了。一個玩笑，幹嘛認真？她不是小孩，明白的。”陳浩說道：“你們先入席，我上去看看。”
“喂，你真是沒良心，韓悅還空運了上好牛肉生拌，你的最愛呢！”齊丹走過張銳時推了他一下，還想再來一下時，被小裴拉走。
“大姐，走，走吧。”曉風站起來去拖餘蘭蘭的手，照舊懶洋洋的。
韓悅不隻是洗臉，還快速衝了個澡，用吹風機吹走頭發上的油煙味……當她輕輕把多餘的蜜粉掃走，就打扮完了自己。伸手去拉裙子後麵的拉鏈，卻聽見門那邊有聲音。
“怎麼回事？你從來不會不敲門的？”見陳浩推門而入，她慌忙把裸著的背轉過去。
“你也太大膽了，怎麼不鎖門？萬一是張銳進來道歉看你怎麼辦！”陳浩笑著過來幫她拉上拉鏈。
“他就是再離譜，也懂得臥房隻有我時不可以上來。我知道他為什麼又犯病，蘭蘭在廚房我問了幾句。”韓悅抬手把背後的頭發攏到前麵。
“對張銳不滿意？”
韓悅想了想說道：“不是不滿意，隻是說不是一種人。算了，這次是我多事。”
“怎麼能怪你？還不是他整天吵著要找個老婆。悅悅，他也知道是玩笑開過了，一會你別……”
“其實他猜中了，我會做菜，開始真的是為了個男人。”
“並不是所有事都必須讓我知道的。”
“你想哪去了？”韓悅撲哧一聲笑了，報出一個藝人名字，在陳浩錯愕的眼神中她接著說道：“就是迷戀他，而他那個時侯又不紅，隻有央視一個煮菜節目。每期不落地看，自然有了些底子，加上我家搬進新房子，買了很多漂亮廚具，那看過以後就試試嘍，沒想到越來越有興趣。”
“就這樣？”這樣的話題對心髒著實是個考驗，陳浩笑道。
“你別小看這段追星經曆，那時候我青春期，真的是滿腦子都是他，後來他演了部連續劇，給炸死了，我難過得一個月都沒緩過來！”韓悅笑道：“嚴格算起來，這才是初戀。”
“今天承認是你走運了，我收到張邀請卡，你初戀電影的首映禮，原本是不想去的。”陳浩從後麵環住她，看著鏡子裏麵的人。
“真的？”難掩雀躍，韓悅轉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手。
“還真是長情！老婆，說實話，你追星的品味著實差了點，所以這次我不屑吃醋。”陳浩好氣又好笑：“那個主持人，個子小小的戴副眼鏡，人也不好看，普通話也不標準，以我的角度看來，真不曉得你迷戀他什麼？”陳浩輕吻韓悅鼻尖。
“我不說，你自己找來看就知道了。”韓悅笑盈盈地望向陳浩。這主持人做節目，總是若有似無地帶出些家裏的事，對妻女的疼愛貫穿始終,從不紅到頗有名氣，一直如此。與其說喜歡他溫情脈脈的風格，不如說是向往擁有這樣的家庭。
“搞什麼？一會菜都涼了。”吳曉風站在門外不滿地嚷道。
當韓悅向自己露出友好的微笑，當她腳步輕盈地轉過每個座位替大家倒上紅酒，當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祝酒詞和誇獎菜的味道……張銳覺得他隻聽到一個聲音，仿佛有人一直在他耳邊說：“她真是個誘人的小東西！”
待他發現大家都停下來看他時，讓他以為暴露了心事，嚇出一身冷汗。經過齊丹的提醒，才意識到做花心的一小碟生拌牛肉已經全被他吃光。
“不好意思，太好吃了！”張銳尷尬地笑了。
“沒關係，別人也不大敢吃這個，我還要謝謝你的捧場。”韓悅善意地笑著，聚會終於真正輕鬆愉快了起來。
張銳走到院子裏，對著一棵玉蘭樹噴出口煙，那細長飄渺的煙霧仿佛是誰的靈魂出了殼。
“她不行。”餘蘭蘭不知何時走到他身旁，輕輕說道。
心裏吃了一驚，卻眉毛一挑問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是清楚的。”餘蘭蘭轉身要進屋，卻被張銳一手撐在門上，攔住去路。
“謝謝。”看了眼前這個女人良久，張銳隻吐出兩個字。
“可以進去了吧？”餘蘭蘭麵無表情。
“請！”
“哎，你們看。”吳曉風向院子裏的玉蘭樹努努嘴。
“他們看起來很相配。”齊丹道：“彈首曲子聽聽吧。”
“好。”韓悅淺笑答應，輕輕掀起蓋板。結婚以後，她再沒彈過琴、跳過舞，仿佛那並不是她所熟悉的事。
看似柔弱的手指飛快地在黑白琴鍵中跳躍，韓悅把踏板踩得毫不猶豫，那琴聲時而奔放，時而曼妙、柔和、婉轉動人。她閉上眼默著譜子，安靜地聆聽，仿佛童年景致再現，又仿佛在享受五月的微風。
當琴音漸行漸弱，曲子也近了尾聲。眾人或坐或站，看著那棵過了觀賞季的玉蘭樹不語。
“怎麼有些傷流景的意思，大七月的就開始悲秋了？”站在門外聽完正首曲子，餘蘭蘭才推門進去，後麵緊跟著張銳。
齊丹搖搖晃晃地下了樓，把手裏的酒杯交給小裴，扶著沙發背一跳，就坐到他身邊，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接過酒杯喝了一大口。
“是不是你太吵被趕出來了？”小裴笑看著她。
“是我識大體，給她們老同學留出空間來聊聊天好不好？再說兩個不能喝酒的，一個滴酒不沾的，我拿著個酒杯狂喝，好像個酒鬼似的，很影響我的淑女形象！”齊丹噘起小嘴表示不滿，又可憐兮兮地對著張銳他們說道：“我會打擾到你們嗎？”看到他們紛紛說不會，立即又眉開眼笑：“韓悅她們寢室是美女寢室哎，我剛才看到照片，六個人裏有五個都很漂亮，真是不容易。不曉得那個胖胖的老五會不會自卑？其實五官也不差，就是太胖了，怎麼可以那麼胖？已經影響健康了呀！”
老五？那不就是張延的太太？陳浩心裏一沉，打敗韓悅的女人，竟是那樣?